我与家人走散了
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杭州”
安亭溪写罢,看了看。她虽然没把话说全,但说了别人能够理解的所有真话。
李妈妈把本子接过去拿到灯光底下,伸出胖胖的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着,将亭溪写的话看过一遍,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她,道:“一千多里地?好孩子,你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真不容易呀。”想想,看着丈夫,道:“西北边?金人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吗?”
李老伯不知道妻子在说什么,便伸手把本子拿过去看。安亭溪脑子里想的却是,李妈妈大概把自己说的与家人走散也想成是因为战乱了吧?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原来李老伯也是这么想的。
“哎……”只听李老伯叹了口气,道:“这年月,谁又说得好?不过,即使有战乱,大概也不是金人,他们把汴京占了还往西去做什么……”说到这里,有些不确定,便一甩头,道:“赶明儿去问问夫人,她肯定知道。”说完这句话后,笃定的神情又回到李老伯脸上,他抬眼看见正看着自己的安亭溪,便道:“安姑娘,愣着干啥?赶紧吃饭,啊,吃饭。”
这时,李妈妈的脸色缓和下来,对着亭溪道:“是啊,你那衣服看着确也不像是金人的……安姑娘,你是汉人吗?怎么会穿成这样?这一路南下,想是吃了不少苦吧?”
安亭溪赶紧点头,不说话也有不说话的好处,就让李妈妈自由发挥,自己只管点头就是。
李妈妈终于有了笑脸,对安亭溪道:“我再去给你盛碗粥吧。”说着,拿起桌上的空碗朝厨房走去。直到这时亭溪才发现,李妈妈好像腿脚有些不方便,走起路来右腿总是拖在后面。
见妻子消失在厨房门口,李老伯小声对安亭溪说道:“老婆子听不得‘金人’两个字,我们唯一的小孙孙就是在南下逃难的路上没的。你多担待些吧。”说完,又轻轻叹了口气。
安亭溪闻言一愣,不知怎么,眼泪“哗”就下来了。也许这眼泪已经憋得太久,从掉进湖里到现在,短短几个钟头遇见太多的事情,没完没了的惊讶和恐惧,让自己差点把伤心这茬儿都给忘了。现在吃饱喝足,也成功赢得了两位老人家的局部信任。大概老天爷也觉得这玩笑开得够了,不想再给自己送出更多的“惊喜”,反倒让自己有时间和精力伤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