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和雁儿出去之后,大人复又回身坐下,扭头对李贵道:“我才一进家门就听小娘子说你不按吩咐当差,带着个不懂规矩的小厮直接到了大娘子屋里,不知又在叽咕什么?你可是大娘子身边的老人了,怎的越老越没个成算,不好好当差不说,什么来路不明的人都往大娘子跟前带?”
他这是在说我吗?安亭溪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知死活地拿眼睛盯着坐在屋子正中间的那个男人。是,我是来路不明,可青果好歹也算你们家的人吧,说打就打;还有李老伯,被你训得跟孙子似的……话说,你到底是哪根葱?想到这里,安亭溪不由抬眼看着李清照。
这时,李清照发话了,只听她干巴巴地道:“不知你今天下了朝不在前院歇着,来这里做甚?”
“来这里做甚?”“这根葱”好像觉得手闲得慌,坐在那里一撩长衫下摆,哼了一声,道:“难道自家娘子的书房我张汝舟还不能来了?”
张汝舟?安亭溪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假装张狂却实在是肚里没料、虚头八脑的老男人,他说李清照是“自家娘子”?以前语文老师和历史老师都提到过,不是说李清照的丈夫姓赵,是当朝宰相的小儿子,妥妥的官二代一枚,而且还是李清照的一名超级粉丝。现在这……是个什么剧情?
刚才遇见李清照时的惊喜,现在变成了惊吓。一路“惊”下来,安亭溪的嘴始终没来得及合上。她张着嘴听张汝舟继续说道:“你以为我想来啊?”说完,这才转过头来打算对付安亭溪。看她张着嘴,毫不掩饰地盯着自己看,又惊又怒,一个来历不明的小泼皮居然敢如此肆无忌惮的瞪着自己,反了他了?
李贵见状,过去挡在安亭溪身前,弯腰对张汝舟道:“大人,这是我侄儿,她又聋又哑,逃难时和父母走散了,甚是可怜……”说着,侧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安亭溪一眼。亭溪猜测,李老伯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什么表情都显露在脸上,否则死的比青果还要难看。
虽然安亭溪一句话没说,可不知道踩了张汝舟哪根尾巴,听完李贵的话,完全没有消气,高声着:“我管他什么又聋又哑,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李贵在这里倚老卖老地撒野,听到没有?”
什么?安亭溪气得一把抓住了李老伯的胳膊。原是自己求着李老伯带她到这儿来的,不能因为她让李老伯受这份冤枉。正想着,李清照又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你说的也有道理,李贵年纪大了,跑几十里地去办差确实不得力。红果呢?今早怎的没见他,不如让他替了李贵去办这趟差吧。”
“红果?”张汝舟没想到李清照忽然提起这茬儿来,愣了愣,说:“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喝醉误了时辰了,这个狗奴才,等我见到,自会教训他。”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又道:“大娘子想是忘了李贵伙同他儿子办的洪州那趟差了吧?现在李顺说是去泉州了,指不定在哪儿拿着昧下的大娘子的财物风流快活呢。”
“是啊,”李清照看着张汝舟意味深长的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