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友嘉看了看本子，又把头转向那打开的书橱，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你只听到张汝舟偶然提了一句他多报了几次科举考试的次数，根据本朝之规定，如果你科举考试的次数达到一定数量，即便不中也可为官。虽说本朝至今已有一百多年，可三年一次会试，一个县不一定每次都能有人金榜题名，查找起来倒也不难。五年前京城失陷，科考便也无从谈起。张汝舟的年纪和为官经历摆在那里，不过为着谨慎起见，我们还是从最近的一次会试开始查找，最多往上查个三十年，张汝舟到底有没有中过进士既见分晓。如果榜上有名，便倒着往下查找他的乡试记录，他到底参考了多少次会试就清楚了。如果能查到他什么时候中举，那么，参考了多少次乡试便也清楚了。至于他是什么时候被县学录为秀才，这不要紧，就不需要再往下查了。”

綦友嘉的长篇大论，安亭溪一个字也没听懂，昨天磕在石头台阶上的额头上那道伤口突突地跳着疼了起来。安亭溪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伤口表面已经接起了一道硬硬的壳来，这是见好的迹象。伤口的自我修复能力是身体是否健康最重要的指标，可安亭溪觉得，现在最需要自我修复的，是心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没文化过。吐了口气，不得不改变自己在这件事情中的心理位置，在本子上写道：

说吧

我现在能帮你做点什么

这时，綦友嘉已经把书橱里的几本册子拿出来抱在怀里，低头看了看安亭溪递过来的本子，道：“这样好不好，我来查找，你帮我把打开过的册子按年代顺序放在书案之上，没动过封印的放回原处，可好？这样查找起来既节省我们自己的时间，又能让县学的学监觉得轻省。我们在这里查找证据一事最好不要给别人留下太多印象，这对我们俩和赵伯母都是有益处的。”

这回亭溪听懂綦友嘉在说什么了——还真把自己当小厮使唤了。不过，她欣然点了点头，写道：我明白要低调

“低调？”綦友嘉一边朝书案走去，一边问亭溪：“什么意思？”

亭溪耸了耸肩，原来他也有听不懂的汉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