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亭溪跑到书橱前,一边仔细查找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接受现实吧,安亭溪,到了南宋你就是个当小厮的命。”她在书橱和书案之间来回默默地穿梭着,把那些拿出来又放进去的名册按顺序收好。按照綦友嘉的说的,尽量像是没人动过一样。
当綦友嘉把最后一本宣和年间的名册也查完之后,双眼迷离地抬起头来,看着亭溪说了句:“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安亭溪对他耸了耸肩,綦友嘉不甘心地又拍了拍桌子,问道:“难道他真没中过进士?这个疑点未免太大,那与赵世伯同学的张汝舟又是谁?不可能没有这个人吧?”
看见綦友嘉拿起毛笔准备写字,安亭溪就像对待李清照一样,急忙跑过去替他磨起墨来。綦友嘉把需要的证据一一记录下来后,冲安亭溪点了点头,道:“这个张汝舟肯定有问题。”
整整一个下午,安亭溪总算听见了一句自己能理解并表示赞同的话。正想有所表示,忽然听见外面有人敲门。綦友嘉直起身,冲着门朗声道:“进来。”举止间自然流露出一番威严,令安亭溪心中一动——不服不行。
门开了,李迒身边的一个扈从走进屋来,不待綦友嘉说话,便一拱手,道:“綦公子,李大人请您移步望远楼。”
綦友嘉愣了片刻,方想起李迒两个时辰前对自己说过的吴县令今晚要在望远楼设宴这一茬话来。反而又坐下了,对那扈从微微笑道:“有劳官差大哥,请你转告李世伯,晚辈这里恐怕还要耽搁些时候,如果让世伯和县令吴大人等候,晚辈惶恐。就不去了吧?”
听綦友嘉说他不去赴宴,那扈从好像也并不惊讶,又一拱手,道:“听綦公子吩咐,我这就派人去传话。綦公子若还有什么吩咐,在下就在门外候着。”
“你……在门外候着?”綦友嘉显得有些惊讶。
“是,”那扈从道:“李大人说綦公子在替府上办一件要紧的事,让我小心伺候着,綦公子有什么需要,马上报以李大人知道。李大人还说,要我们一路护送綦公子回杭州,见到吏部侍郎綦大人后,方能回来复命。”
“什么?”綦友嘉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叫了一声,马上回过神,又端起綦公子的架子来,背着手清了清嗓子,才又道:“那就劳烦你现在去把县学大人请来吧。”
“是,在下这就派人去传话。”
“传话?又是派人传话,你们到底几个人?”
“回綦公子话,李大人说这一路上不太平,你从杭州过来的时候就曾遭了贼,让我们一行四人小心护送綦公子回杭州。若綦公子还有其他需要的话,可以加派人手。”
綦友嘉彻底没辙,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朝那扈从挥了挥手,道:“你先传话去吧。”
扈从应声出门去了。见门合上,綦友嘉跑到门边透过窗棂朝外面看了看,回身有些焦虑地看着安亭溪,小声道:“糟糕糟糕。我本想着把李世伯派来叫咱们吃饭的人打发走,就连夜回杭州去。把你送去见到贵叔,给我叔父写封信,拜托他去查张汝舟的底细。我就即刻动身去江西。现在倒好,被看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