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天睡的晚,綦友嘉和安亭溪醒过来的时候,刺眼的阳光已经丝丝缕缕地从窗棂透了进来。綦友嘉伸着懒腰走过去推开房门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快升到天空的最高处了。这哪是日上三竿,八九竿差不多。忽然来了公子脾气,对在门两边站着一动不动的扈从抱怨道:“李大人没有让你们叫醒我吗?耽误了正事你们就不怕李大人怪罪?”再定睛朝那些扈从一看,便一言不发地关上房门,小跑着来到安亭溪床边。安亭溪此刻已经被他开门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正从床上坐起来揉着眼睛。就听綦友嘉坐在她床沿上,低声道:“亭溪,今天站在门口的这几个和昨天晚上的不是同一拨人。”
安亭溪打着呵欠,心里不以为然道:“那又怎么样呢?”从枕头旁边拿过包来背在身上,摸出包里的本子和笔来,写道:我去给你打洗脸水
与此同时,綦友嘉一边想一边道:“那几个人从昨天下午就一直跟着我们,今天早上倒不见了,难道情况有什么变化?”说罢,就着安亭溪抬着的手看了本子上的字,便站起身,道:“走吧,我也去方便一下。”
见他说的这么大大咧咧,安亭溪不由脸一红。急忙下床把那双有些肥大的布鞋在脚上系紧,走到门边从一个架子上拎起一只铜盆,从架子下面的地上提起一把茶壶,綦友嘉打开房门,示意亭溪先走。安亭溪也不谦让,一抬脚出了房门,感觉阳光有些刺眼。走了几步,看见綦友嘉出来朝小院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马上就有两个扈从跟了上去。綦友嘉有些不耐烦地道:“你们跟着我干什么?要替我入厕吗?倒不如跟着亭溪去提些热水来。”首先跟在綦友嘉身后的那个扈从朝仍然在门口站着没动的一个使了个眼色,那人一点头,立马朝亭溪走来。
训练有素啊。安亭溪也不客气,把茶壶递给那人,连看都没看人家就把头又扭回去,径直朝供应热水的厨房走去。并不是安亭溪对这些扈从有多大意见,她还没有从綦友嘉跟她说要去方便的尴尬中解脱出来。如果她真的只是他的兄弟,他这么说不是很正常吗?可是她……唉,就像綦友嘉说的“我看见的你并不是全部的你”。现在,安亭溪开始后悔昨天晚上那么爽快就答应綦友嘉和他一起“仗剑天涯”了。仗剑天涯,听上去倒是很美,可人每天不得吃喝拉撒睡?真的去到战场上,难道那里的条件会比归安驿站还好,还能给你个单间来掩藏自己的女儿身?事实上——安亭溪忽然发现——这两个晚上,自己都是与綦友嘉住在同一个间房里。事不过三,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他发现的。就算不被他发现,被别人发现岂不更糟?
安亭溪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有些棘手,教训呀——当你瞌睡很来的时候,就说明你的脑子不清醒;当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千万别对任何人说什么“一言为定”……她不知不觉来到厨房,心事重重的往茶壶里灌热水,往铜盆里舀凉水。这时,就见两三个正在灶台上忙活的人中间有一个抱着手的走过来招呼跟在安亭溪身后的扈从,道:“怎么,綦公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