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的时候有家能回,就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安亭溪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一时间五味杂陈,竟至流下泪来。
看到亭溪哭,李清照伸手拍了拍她,吸了口气,用一种开朗的语气说道:“所以,亭溪,当走回到杭州的李贵设法让李富来告诉我,佑隆和你到归安去为我寻找证据,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呢。更没想到的是,你们第二天晚上就赶回杭州来了。然后,都没好好休息,你就又跟着我进了监牢。亭溪,该是你回家的时候了。只是,临走之前设法去跟佑隆告个别吧。”片刻后,又道:“对了,那天晚上綦大娘子说过几句,说救了佑隆的,是户部侍郎孙大人的千金尔雅小姐,言语间大有要为佑隆结亲的意思。我记得你那天说佑隆被一位小姐带走了,想必就是这位孙小姐吧?”
亭溪木然地点了点头——她一时想不清楚李清照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也不知道自己该对这番话作何反应。其实,她一直都很想回家的啊——尤其是在一头撞上綦友嘉之前。不过,也得有人告诉她回家的路在哪儿啊……
就在这时,门口又有了动静。这回进来的是李贵,他谢了开门的牢头,进了牢房,径直朝李清照奔了过来,亦喜亦忧地开口说道:“夫人,打听到了,张汝舟被判了流放,受柳州编管,大概这几日就得动身。可是夫人您……”
李清照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刚才已经有衙役来官宣过了。李贵呀,你现在去把若柳带到这儿来,我有话问她。王姐姐和鹰儿若是愿意,也一起来吧。有些事情,大概她们也想知道。”说罢,扭头看着安亭溪,道:“亭溪,你这就跟着李贵出去吧。”
安亭溪一把拉住了李清照的一只胳膊,顺势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李清照低头看了一眼,见安亭溪嘟着嘴一副赖皮模样,便微微一笑,道:“李贵,你先去把若柳带了来吧。”
李贵拱手应道:“是。”却并没有挪步,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开口问道:“夫人,还打听到您要坐牢两年……可还有回旋的余地?如果夫人还有什么办法,这就着老奴去办。或者,等迒公子回杭州……会不会耽搁的时间太长了些?夫人的身子骨受不了啊。”
李清照依旧缓缓说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若柳带了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李贵还想再说什么,大概是出于对李清照的了解,最后,只是张嘴应了声:“是。”便出门去了。
对呀——李贵一番话提醒了安亭溪,为什么不想点什么办法把李清照从这里捞出去?再说,她还送了赵皇帝和王御医两幅字呢,难道是白给吗?再说,她的弟弟还在朝为官呢,难道官是白当的吗?……说不准,李清照早已胸有成竹,只是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安亭溪抬起头来看着李清照,对自己心里这番琢磨深以为然,因为她是李清照啊。一千年以后还那么出名的大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