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李清照看着若柳，道：“这难道不是你的选择吗？现在，若柳，你仍然可以选择……”说到这里，李清照停住了话头，转身缓步走到土炕边坐了下去，整理了一下衣裳，抬起头来看着正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若柳，道：“你可以一如既往，把你的命运交到张大人手中，跟着他去柳州，做他的大娘子，做一对真正的患难夫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听了这话，若柳眼前一亮。李清照显然注意到了，顿了顿，才接着道：“不过，你身为小娘背弃亲夫与他人有私，谋害主母，我实在不能把你留在身边，即刻叫了人牙子来，把你买了去，任由处置。”

“不！”若柳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恐，眼里浮现出张汝舟披头散发带着枷锁艰难前行的画面。又或者，一个相貌猥琐的老男人狞笑的看着自己，就像在品评从菜市场买回来的猪肉……“不。”若柳重复着这个字，李清照不能这么对待自己。她抬起头，看着那个坐在监狱土炕上也像是坐在堂屋主座上的老女人，宣布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是吗？”李清照淡淡地道。

“是的。”若柳用力点了点头，道：“我是赵大人的小娘子。想当初在莱州的时候，赵老夫人点头应允，赵大人主动到歌楼下聘把我娶回来做了小娘子的。我虽是个唱曲儿的，可也是清白之身。况且我的父亲身前还做过官，家世比屡试不第的秀才女儿青红还要好。老夫人曾经当着我们的面教训过赵大人。说他要身家清白的给他找了青红，要才貌双全的给他寻到了我，更何况我们都那么年轻花儿一般的年纪，赵大人也不必只是一味的怕着你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总不能只为着你一人而把列祖列宗都抛诸脑后吧？所以，我进赵家是老夫人的意思。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不能想怎样就怎样。”

安亭溪原以为李清照已经不会动气了的，没想到若柳一席话，却把她的脸说白了，可即使生气，她也还是李清照啊。只听李清照冷冷地道：“既然你有这份孝心要追随老夫人，那么，你还有一个选择，老夫人现在已经迁葬到了泉州，你可以由李贵押送着去泉州，替老夫人守一辈子墓吧。”

“不要。”若柳又大叫了一声。

“不要？”李清照看着她“若柳，人生是没有多少选择的，而你的选择已经够多的了。如果你还是不肯老老实实回答问题，非要让我猜的话，那我就只好把你交给人牙子了。李贵？”

“不要，大娘子，不要啊。”若柳终于开始服软了，她“咚咚”地往地上磕着头，口里说道：“大娘子，我选。我像青红一样自己离开，马上就走，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太晚了，若柳。”李清照摇着头“人生哪有回头路可走？”

若柳头磕得更响了，全不顾及白皙的额头上沾染了泥土。口里道：“大娘子，求求你，放我走吧。不用你猜，要我说什么都行，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不过……”若柳抬起身子，举止间自然流露出一段我见犹怜的态度来，嘟着嘴弱弱地说了句：“大娘子都已经猜完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