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也不知道青果还知道些什么，说不定有用呢？亭溪又把本子上“綦大人”那三个字指给青果看。

青果看罢，充分发挥了他的话痨本色，反正也没人打扰，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你说綦大人呀，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几次。我是咱们大娘子从青州老家带出来的，当时大娘子回青州去取东西，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可不巧上半年，我爹妈都得了瘟疫死了，就把我带了出来。直到去年在会稽，大娘子追上迒公子，我才第一次见到綦大人和綦二公子的。你知道，綦大人是朝中三品大员，自然也和咱们迒公子一样，时刻不离当今圣上左右的。不过总共我也就见他来过家里两次，大娘子生病以后，綦二公子探病还来过几次，可再也没见过綦大人了。到了杭州，因为咱们大娘子成了张大娘子，不知怎的，下人们的走动反倒还多起来。不过，我一次也没有见过綦大人了。”说到这里，青果搔了搔头——根据亭溪对他的了解，他遇到不知道或者想不起来的事情时，就会这样。果然。就听青果说：“我想，如果几位大人站在一处，我不一定认得谁是綦大人。不过我倒记得綦大人身材消瘦，面色苍白，挺和蔼的样子。”

亭溪不由瞪着青果，除了最后一条，他这些描述让人不由想起张汝舟来。可是照着张汝舟的样子来想，亭溪又实在想不出和蔼到底会是个什么表情。青果说的这些话并没有让安亭溪听出任何积极的信息来，这个綦大人好像完全不像綦友嘉形容的，与“赵家伯母”关系很好的样子。在她看来，他们关系一般，简直太一般了。总共就上家里来过两次，而且李清照生病之后，就一次也没来过，还亲戚呢？

难道这就是李清照不让她来求綦崇礼的原因？也难怪，李清照那么傲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去求一个怠慢自己的人呢？

对了，安亭溪还想起来，綦友嘉之所以对赵家伯母念念不忘，是因为他少年时候在家乡跟随父母去拜访李清照，和李清照一起喝过酒的缘故，跟他的叔父并没有关系。

要是这么说起来，今天自己恐怕希望不大啊。亭溪用手枕着头，扑在桌子兀自闷闷不乐。

“亭溪，你睡着了吗？”见安亭溪半天不动弹，青果问道。见亭溪一动不动，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从椅子上站起来。扑在桌上的亭溪听见柴草的响声，把头抬起来，看见青果靠在一堆柴草上，把手拢在两只袖子里，闭起了眼睛。便也不去打扰他，自己也把眼睛闭了起来。不知不觉，两人都睡着了。

大概是跟睡觉的姿势有关系，安亭溪睡得并不舒服。好像自己又回到了课堂上，老是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却怎么也醒不过来。然后，她梦见自己睁开了眼睛，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在叫她。

“安亭溪，能把黑榜上这道三角函数题解出来吗？”哦，数学老师。

“亭溪，不要为了我去找綦崇礼，记住了吗？”这是李清照。

“这位小施主叫亭溪？”这是那位老僧。

“亭溪，你怎么了，亭溪？醒醒，亭溪。”这到底是綦友嘉，还是齐友嘉？安亭溪一下惊醒过来，抬起头举目四望。

这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