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嫂一愣神，连连说着：“有有有。”赶紧拿了盘子去蒸笼上夹糕，自始至终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安亭溪拿起糕就着粥三两口吃完——这让她想起赶着上早自习的情形来，放下筷子，站起身道：“老傅，胖嫂，我的嗓子是昨天空严大师给治好的。我走了。”

亭溪的话又勾起了胖嫂的好奇心，追着朝门口走去的亭溪问道：“空严大师？就是灵隐寺的空严大师？乖乖不得了，你还真是有福分的人，我在杭州城都过了四十多年，还只是在做大道场的时候远远地见过两次……”

安亭溪回身笑眯眯地朝胖嫂和老傅点了点头，一挥手，道：“拜拜。”便消失在门口。

胖嫂看着厨房门愣了片刻，方回身问老傅：“拜拜是什么意思？”说着，又急忙回过头去对着门喊了一句：“我说你别向昨天那样，耽搁到晌午才回来啊……”

这一呼唤，亭溪没出现，只见鹰儿走了进来，用她那惯有的温和语气说道：“夫人醒了，我来取了早餐过去。胖嫂，劳你帮着我一起送过去吧。”

鹰儿是李清照和张汝舟都下狱以后才来到这里的，胖嫂只知道她以前也是李清照的丫头，为何没有随同一起来杭州就不得而知了。李贵王姐姐从不提及此事。胖嫂曾经向青果打探过，青果却只是摇头，她也不好意思再问。看鹰儿平日里的举止行事却比雁儿欢儿稳重有分寸得多，做事很有条理，越是琐碎辛苦的事还偏抢着做，而且从不抱怨。胖嫂也不得不叹服李清照识人用人的能力，就不知怎会撞见张汝舟和若柳一对活宝的？不过这样的疑问胖嫂可是只跟自己出了嫁的女儿提过那么一两句，还被女儿教训说东家待她不薄，官宦人家的事他们这种小门小户站得远，哪里能够看得清楚，还是少说两句，小心给自己招灾。话音还没落，若柳就上吊死了，欢儿也伙着红果私奔了。吓得胖嫂要到灵隐寺去点长明灯。不过想想女儿的话，再回头看看这宅子里发生的事，到底还是觉得为人善良些，总还有些福报。心里头对王姐姐和鹰儿更多了些敬重。此时在鹰儿来了，急忙甩了甩头，努力让自己回到工作状态，笑道：“是鹰儿姑娘呀，你先坐下歇歇，我这就准备。”

鹰儿笑道：“这大早上的，歇啥？再说，请你帮忙哪有我歇着的道理？”说罢，忙着去墙边柜子上取食盒去了。

这边安亭溪把睡在大门旁边小屋里的青果拍门吵醒，听到青果已经起身，便自行打开大门一路朝灵隐寺走来。西湖边已经有船家开始做起了生意，却不见綦友嘉的身影，这倒有些出乎安亭溪的意料。只要是綦友嘉答应过的事情，无论如何他也是不会爽约的。想到这个，安亭溪不免想起綦友嘉与孙尔雅的婚约来，就算自己把所有真相告诉他，他会爽约吗？

安亭溪抬起头茫然四顾，灵隐寺门前已经有香客出入，不如自己先去拜访一下空严大师。应该不会耽搁多长时间，如果綦友嘉能来，他就会等她。如果他有事来不了……也好，安亭溪送了耸肩，那自己不就有答案了吗？凡事需要自己想清楚没错，但也不可强求。

拿定了主意，安亭溪拔腿朝灵隐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