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芸嫌弃地将糖人拿回府中,看见齐妍已经等在了子兰轩。
看见齐芸回来,齐妍微微蹙着眉,走上来,“自己出门,怎么丫头都不带一个?你本就晓得自己处境危险,还这么不小心!”
字里行间虽是责备,却满是关怀之意。
齐芸一个手牵着齐妍的手笑道:“姐姐还不知道我的身手?谅那人在京城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的!”
“话虽如此说,总是小心一点好。如今匪徒猖狂,太常寺卿不就是被灭门了吗?”
“知道啦,以后出去,我一定多带一个人!”
齐妍才满意地不再多说,突然注意到齐芸手上的糖人,又是好笑:“这个糖人怎么……”齐妍想了很久怎样形容,可平日里腹有诗书出口成章的齐妍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沉吟了很久说道:“这么……古怪……”
古怪!真是个好形容!本来楚秋明亲手做糖人这件事就挺古怪的。
齐芸撇撇嘴,笑道:“可能是糖老板在这大冷天冻僵了手,我也是为老板除害,买了来,能吃就行。”
齐妍觉得好笑,捂着嘴笑了一阵。齐芸却突然正色道:“我还怕姐姐要很久都不理我了。”
齐妍停了笑,目光柔和,她本就长得端庄,此刻更显出不染一物的纯洁,“芸儿,你可知道,我喜欢了楚秋明十年,自他还是楚家逍遥自在的二公子的时候,我便喜欢他,小时候,什么都不懂,但是每次看见他都好开心,他会教我练剑,会给我带小玩意儿,可能这些事情对他来说微不足道,我却一直记在心里。”
齐妍说着苦笑了,“后来楚家遭难,楚老将军战死,楚大公子出了家,他一个人撑起了楚家,他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成了大运朝第一个掌管兵符的大将军,年轻的大将军……我就觉得,这个男人多威武呀,这样的英雄,我更是全心地去喜欢。他常年征战在外,我便常常去陪楚老夫人,我看楚老夫人喜欢我,我以为……我一定可以嫁给他……”
“可是我母亲告诉我,我的外祖父是害楚老将军身死沙场的帮凶,外祖父告诫卫家子女,不论是何身份,都不能与楚家有任何牵连,他说楚秋明他……一定会报仇的,卫家的孩子与他走得越近,只会遭劫。”
齐妍叹了一口气,声音哽咽了一下,“可是外祖父的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相信楚秋明不会因为上一辈的恩怨,牵扯无辜。我怀着期待,等着他从战场回来,娶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是这个梦,很快就破灭了。在马场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他与我没有缘分。我问他是不是因为外祖父,如果是,我可以离开齐家,我可以断绝和所有人的关系,可他告诉我不是的。其实我知道,仅仅是他不喜欢我罢了。”
齐妍吸了一口气,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泪,突然很豁达地笑了,“我在院里一个人想了很久,觉得那天的自己竟能说出与家人断绝关系的话,实在可笑。当初想不开,还想着一了百了,如今更是羞愧。强求一个人的喜欢,太难了。过去十年,只是一场执念罢了。他有心与我讲清楚,让我放下,起初我很伤心,后来觉得他也是一番良苦用心,你看,若是他不说,我不知道还会做些什么傻事。”
“我与你同是嫡女,过去的日子里,我却比你过得安逸得多。如今,却远比不上你看得明白。人活一世,何必为一个永得不到的人戚戚怨怨呢?”
齐芸认真地听着齐妍讲述她的心路,世上多有痴男怨女,唯因看不穿罢了。幸而齐妍终究是不凡的女子,如今能想明白,实在算得上脱离苦海了。
齐芸也会心一笑“姐姐说得是,人生漫长又短暂,所有的遇见与错过,终成旧忆,当下与未来更该珍惜才是。”
“正是呢,”齐妍突然意味深长地笑起来,“那楚将军若当真对妹妹有意,我倒觉得芸儿可以好好考虑考虑。”
“啊!”齐芸的目光正落在被插在书案上的糖人,听见齐妍又讲到了自己,不禁脸一红,“姐姐再莫要胡说了,我与他是不会有可能的。”
“我也没让你立马作出什么决定,只是往日与他交往,多多注意注意便是了,有情无情,时间最能证明的。”
第二日,齐芸依旧易容成姜公子的模样,拉上了姜路,准备和楚秋明一起又去一趟醉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