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镇医院时,三个人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同行的还有吴村长,是在村口等车时碰到的,听说吴芬已经昏迷不醒了,连忙主动帮忙叫了三部摩托车,又吩咐司机开快点,这才能在医院中午下班之前赶到。
廖恒走在最前面,看到急诊室,顾不上挂号,就抱着吴芬冲了进去。
“医生,麻烦你过来看下,我外甥女吃早饭时还好好地,刚刚却莫名其妙地晕倒了,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
廖恒看到诊室里坐着一个老医生,正翻阅着桌上的病历本,偏过头指着本子上的某处要点,认真地跟旁边站着的两个年轻医生说话,连忙打断他们的对话,喘着气说道。
年老的医生转过头,看见一个年轻人抱着个小姑娘站在诊室的门口,正一脸地焦急,也没有责怪对方刚刚没有敲门就进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走近去低头看吴芬的面容,没有外伤,只是人面色苍白,闭目不醒。
示意廖恒将人放到病床上,旁边两个年轻的医生也跟着走过来,一个手里拿着了个眼罩,一个递了根温度计。
廖恒将人放在左边靠墙的病床上,退后几步,站在靠近门的墙角,这时赶过来的程书楠、程小兰、吴冲德看到这情形,都自觉地站在门口等待,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那老医生将吴芬的眼皮往上翻了翻,用手贴着额头摸了摸,一阵滚烫,接过身边递过来的诊听器,放在病人胸口上,又让程小兰进来帮着把温度计塞进病人腋窝下。等了一会儿,看到温度计上的显示,40摄氏度。
“病人受了凉,身子本来就虚,这是突发急性感冒,引发高烧。需要住院,先打支小针,再开三瓶点滴,先吊着,等人醒过来再说。”年老的医生坐回办公桌旁拿起处方笺,慢条斯理地对病人家属说道,等话一落,处方也开好了,撕下来递给一旁正在落泪的程小兰。
程书楠站在走廊上,抬了抬手,让廖恒跟着程小兰按照处方去收费处划价、买药,又看了看吴冲德,对方点了点头就转身坐在走廊对面的靠椅上等待。
“老孙。”程书楠抬脚进屋,对着那个年老的医生唤道。
听到有人叫唤,孙原平放下正准备拿过来的病历本,抬起头来。
“咦,是老程啊,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这是你外孙女?。”孙原平看到多年不见的战友兼兄弟,激动不已。
客气地将程书楠扶着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向助手打了手势,对方很快就递过来一杯温开水,和另一位年轻的医生交换了下眼神,将门半掩着,就退出了病房。
程书楠点了点头,接过杯子,喝了一大口,感觉肠胃一阵清爽后,才回话道,“当年在战场上手受了伤,回到部队医院后一拿手术刀就发抖,就申请复员转业了,后来在春桥镇医院上了几年的班,现在退休在家里。”
孙原平也拿起桌上的一个瓷杯子,听到老战友说的一番话,感慨不已,不过语气比刚才显得平静了许多,“你的消息我当年有打听过,等我后来回到医院时,你已经返乡了,我还一直遗憾没有机会见到你了,没想到却在这穷乡僻壤遇到你,真是不容易啊。”
“你怎么会到这里上班呢,什么时候转业的,我记得你老家在帝都城里啊。”程书楠看到病房里的简陋,当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师弟,这会却是满头白霜,额头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苍老几岁。
“唉,师兄,这些事情说来话长,你也应该清楚我家里的成分,现在我被贬到这里,已经是庆幸了,说句丧气的话,我原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次严打中,没想到还能茍言残喘地活到现在。”孙原平看着自己师兄的面色,一如年轻时,严肃认真,不茍言笑,明白对方在关心自己,却也不知道如何道出这些年的辛酸来,只能低着头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