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诚在朱祁钰身后,低身说了几句,朱见济离得近,听出大概意思。无非是让朱祁钰早些回去休息,不要硬撑着。
朱祁钰不许,仪式遂照常举行,文武群臣及四夷朝使开始行庆贺礼。三呼万岁结束之后,一股强盛的寒风吹透门窗,来到殿内,烛火为之动荡摇曳,一股不详之意浮现在朱见济心头。
下一刻,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祁钰,就这样直直地朝身前倒了下来,好在王诚一直防备着,眼疾手快,连忙将朱祁钰搀扶住,才没有让朱祁钰倒在地上。不过,这个时候朱祁钰已经昏厥过去了。
跪伏在地的众人瞬间慌乱无比,前排的人纷纷聚拢上去,观察天子的情况。中间及殿外的朝臣靠不上去,更是纷乱无章,议论不休,整个朝堂一时间比菜市场还要吵闹。
站在队伍前列的少保兼兵部尚书于谦斥喝一声:“肃静!”这一声中气十足,却也只能够镇住殿内而已,而且效果不明显,如同一滴水进入大海,不一会儿又闹了起来,于谦遂命令御史及殿中侍卫安定秩序。
天子被搀扶到后殿进行短暂休息,高级文官们呼啦啦地冲了进去,生怕落于人后,石亨也想要挤进去看,王文拦住他道:“天子抱恙,百官不安,须是有武臣镇守秩序才行,有劳石总兵在殿内维持秩序,免得惊扰圣安。”
石亨人高马大,单手就能够把王文举起来,忍着自己的不满道:“殿内自有御史纠察,侍卫镇守,某不必亲在。天子抱恙,某岂可落于人后。”
二人争论不休,为之面红耳赤,惊讶得朱见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当然这可不是两人相争这么简单,这可是文武之争。
胡濙呵斥道:“方今之时,吾等身为重臣,岂可自乱阵脚,取笑天下。眼下当务之急,是免得奸邪小人趁乱生事,须是传令宫门守卫将宫门尽数关闭。并派专人往京城各处禁军驻地传令,不许兵将随意外出,这禁军绝不可生乱。至于外城,则让顺天府兵丁出面清道。”
于谦则有不同的看法,“宫中关闭宫门,禁军营地严加看管可矣。至于外城,新春佳节,百姓人流涌动,贸然清街怕是惹来更大的骚乱,且先缓行,宵禁足以。”
于谦声望最重,他开口之后,此事遂这般决定。石亨被安排去在京团营传令,明面上的理由是只有石亨有这个威望弹压团营,背后的水就很深了。
天子在正旦朝贺上昏厥,虽然有过骚乱,不过在于谦等人的弹压之下,还是很快恢复了秩序。群臣在奉天殿内外焦急地等候消息。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了正午,对于臣子而言,可谓是度秒如年,都焦急地等候后殿传出的消息,内中稍微传出一些声响就让人一惊一乍。
一直到午后,后殿才传出好消息,天子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