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于谦眉头微皱,正欲开口继续劝说就听到朱祁钰道:“朕身子骨稍有小症,一群人就以为天要塌下来了。朕一会儿出宫面见群臣,免得一群人一惊一乍,搅得内外不安,人心动荡。”
“这——,太医说陛下最好是在殿内好生休息,寒气一旦攻入肌体,则药石难治。陛下荷臣民之托,承社稷之责,待龙体康愈再行召见不迟。”
于谦的谏言自然不为朱祁钰所用,人人皆以为于谦是朱祁钰的头号近臣,事无大小悉听纳之。但是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于谦的谏言被否决的次数数不胜数。
朱祁钰与于谦这对君臣,有些类似唐朝的唐太宗和魏征,都是千古流传的君臣典范,但是内中之事也就是他们自己才知道了,绝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相知与和谐。
夫妻之间尚且有三年之痛七年之痒,朱祁钰与于谦搭班配合,如今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其中的矛盾龃龉数不胜数。不过对于天子而言,事实是一回事,表现在外又是一回事。你看,在这个关键时期,朱祁钰还不是要用于谦。
稍作准备,朱祁钰与于谦同乘一车,来至外朝奉天殿,朝臣皆在此等候。本来今天是年假,官员可在家歇息,不过这么关键的时期,谁又能够在家高枕无忧,但凡听到消息后都来了。除非是个子很“矮”的小吏。
不必多说,当于谦下车后搀扶朱祁钰下车这一幕,羡煞了在场所有人。在皇宫里,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离皇帝越近的人权力越大,名义上的权力不等于实际上的权力。
这其中,石亨的目光绝对是最为阴郁的。他夜访太子,就是希望借拥立之功将于谦压下去,如今看来于谦成为托孤重臣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己的命运又会是如何?恐怕逃不了远放的结局,甚至下狱也不是不可能。但是石亨对此并不是特别担心,自己对太子殿下有功,即便是被贬远放乃至于下狱,太子登基之初,身边无人可用,一定会将自己召回。
朝臣拜见天子毕,朱祁钰宣布了一系列人员变动。第一个就是石亨的职务调动。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自然也包括石亨自己。
“前闻寇虏南犯大同,镇守太监言大同兵备未齐,粮草未济,训练不整。大同为九边重镇,不可轻忽待也。总兵官石亨老成持重,胸怀韬略,亟出守大同,为国守边。”
石亨俯首谢恩而已,答谢毕就起身出殿,全无怨怼色,也不可能有任何表情。
石亨都不曾离开大殿,朱祁钰就开口道:“石亨出守大同,总兵官出缺,诸位臣工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众人环顾而不言,还是于谦被推出来道:“臣以为范广才能出众,勇毅敢战,可堪一用。”
朱祁钰从善如流,道:“朕亦以为范广可用。日后范广,张軏与杨能三人并为总兵官,以范广领皇宫守卫事。”
朱见济心下暗叹,刚到手的兵权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