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忠接到张全义已经离开洛阳的消息后,捋着颌下的短髯冲着敬翔、李振微微一笑,“这个张全义对皇帝倒是很有些情义呢,不过我看呐也就仅此而已”。
“主公说的极是,毕竟他的名字还是先帝所赐,只不过情义也就到此为止了,大势他还是看得明白的,只不过如此爱惜羽毛又置主公于何地?我看此人是留不得了”,李振开口分析道。
“张全义嘛,还是随他去吧,这人搞民生还是很有些手段的,现在像他这样的可不多见喽,用人还是要用他的长处”,朱全忠一改往日的心狠手辣,很是大度的说道。
这倒不是他顾及张全义妻女的香火之情,讲真不管朱全忠再怎样冷血残暴、阴险刻毒,但太宗常说的那句“能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他还是相当认可的,所以这几年他将张全义树成标杆,在自己的地盘大肆推广,还是取得了一些效果的,经济民生也恢复了不少,社会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但奈何老朱以军事集团起家,手下动刀子的远远多于动脑子的,所以到了一定程度后就有些难以为继了,想要进一步扩大规模,却如同中年老男人一样,渐渐变得有心无力起来。
因此朱全忠虽然也知道张全义,对自己篡位称帝一事并不热衷,但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意,没办法,谁让自己手下不是肌肉男就是暴躁狂,能踏踏实实的做好抚民官的却没有几个,人才难得啊!
想到这里朱全忠无奈的摇摇头,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冲着李振问道:“蒋玄晖启程了吗?”。“已经出发了,今天早上带人前往的洛阳”,李振急忙回道。
他们提及的这个蒋玄晖,也是朱全忠手下的心腹,而“心腹”这种高级货呢,基本上跟擦桌子的抹布差不多,用时随手一抓不用则扔到一边。而后世上海滩的杜先生认识最为深刻,用他的话就是“在上位者眼中吾等就是夜壶,须臾不得离之,方便完了就一脚踹进床下去”,精辟!
不过即便是一块抹布也有它的价值,蒋玄晖就是这类的典型,以朱全忠心腹的身份,被安排做了朝廷的枢密使,也不知道老朱当时是怎么想的,经过了黄河岸边朱友谅的“屠官”,朝廷上下几乎是被一扫而空,大批官员出缺,任命蒋玄晖作六部的尚书都没问题,但朱全忠偏偏安排他做了这个枢密使,多少的有些恶搞了。
宋朝的枢密使、明代的内阁大学士、带清的军机大臣这些虽无宰相之名,但在巅峰时期,那也是上能与皇帝分庭抗礼,下则礼绝百僚尊崇无比,相当的能打。但很可惜大唐的枢密使就没有那么威风了,相反还十分的悲催,因为最初这个官职是专为内廷的太监所设,并且历任枢密使都是由太监担任的。不过要说它是唐朝的司礼监,那就太侮辱大明的厂公们了。
就这么个不尴不尬的职位,老朱竟然大手一挥就给了蒋玄晖,而后者也是欢天喜地的走马上任,自此开创了全乎人担任这一“要职”的先河,真不知道有宋一代枢密院的“相公”们作何感想。
如今蒋枢密使摇身一变成为了朱全忠手下的一个“项目经理”,而且负责的还是目前老朱最大的一个项目,为其篡位登基多方奔走筹划,忙得屁颠屁颠的不亦乐乎。而老朱之所以将这个“项目”交给他,主要是蒋玄晖平日里自命是一员“儒将”,不仅能带兵打仗提刀砍人,而且还颇通文墨文化水平还挺高。
而篡位这种事总还是有些含金量的,自己手下能打的不少但都是一些大老粗,少数的文臣诸如敬翔、李振之流又爱惜羽毛只肯暗地里出谋划策,因此蒋玄晖当仁不让的成了多方奔走的马前卒,这次前往洛阳,就是想劝说皇帝主动下诏禅位,将皇位让给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