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打在大帐棚顶的雨水声终于停了下来,刘鄩走出大帐抬头望着夜空稀疏的云层,不用掐指也能算出,绵延数日的大雨终于要停了,“明日就与晋军决死一战吧”,刘鄩以一种不成功便切腹的心情,喃喃自语着。
说完话他毅然转身回了中军大帐,然后吩咐将手下一众将校全部传唤过来,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擂鼓聚将”。围困沧州旷日持久,再加上李嗣源又在德州虎视眈眈,如今河东大军云集,初步的战略构想也算是变相的达成了,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决战的时机都已经成熟。
“各位,晋军火器之犀利想必都已见识到了,幸得老天相助,本帅估计对方跟咱们一样,火药受潮根本就发挥不出效用,这正是敌我双方短兵相接的大好机会。因此,与晋军决战就在今朝,我大梁兴废在此一战,诸君当需努力奋发!拜托啦”,说完话刘鄩站起身来隔着帅案,向着大帐内的众将深施一礼。
这一番战前动员声情并茂,一下就抓住了在场将校的心,当即一个个拍着胸脯表示:“大帅尽管放心,这次与晋军作战,哪个驴日的不卖命,总之不成功则......下次争取成功”。
对于这种表态刘鄩只当作没听见,当即他就趁着众将“热情高涨”之际,吩咐各部白天抓紧时间休息,入夜后寅时造饭卯时大军出发,而且梁军这次是倾巢出动,夹城内只留少量士卒防备着周德威杀出城,来上一个里应外合。
宣布完自己的战略意图后,刘鄩又对各部进行了分工,哪一路打野哪一路推塔....,他不愧是梁军中的智将,寥寥几句就把任务安排的环环相扣、井井有条,众将也是纷纷接令,然后转身出帐安排明天凌晨的行动去了。
各项任务逐一交代完毕,众将也都各自散去,片刻之后大帐就安静了下来,刘鄩这才松了口气,身子一软靠在椅背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帐顶,犹如进入到了贤者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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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天色才蒙蒙亮梁军夹城的各处大门便被打开,尽管大雨已停但空气中的湿气反倒变得更加的凝重,一队队梁军的铁骑从夹城内缓缓开出,在城外的旷野上整齐的排列成一个个密集的队形。
“大帅,各部已集结完毕,可以出发了”,马军都指挥使康怀贞策马到了刘鄩的近前,低声禀报道。
“嗯,出发”,刘鄩抬起若有所思的脑袋,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下令道。随着主帅的一声令下,大军缓缓启动,直接扑向沧州城西三十里外一个叫三翠岗的小山丘。
河朔之地多为平原,而这个三翠岗不光是方圆百里之内唯一的制高点,而且距离晋军的大营也仅有五里之遥,站在海拔不过三十几米的山岗之上,周围的一切即可尽收眼底,所以刘鄩决定将自己的本阵就设在这个地方。
一路行来没有遇到任何的意外,只是伴着太阳的升起热力蒸腾之下,湿气转为了雾气,并且随着温度的上升变得愈发的厚重起来。这种天气在河朔实属异常,但也为梁军提供了极好的掩护,大雾之中只见人影晃动却没有任何声响,隐约之间仿佛朱温从地府借来了阴兵,看上去很是渗人。
三十里的坦途大军转眼就到,可一直到刘鄩在山岗上设好本阵,远处的晋军大营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哈哈哈......晋军越来越娇贵了,莫非没了火器加持,连怎么打仗都不会啦?可惜啊,当年在李鸦儿手上的沙陀铁骑,就这么便给废了......”,刘鄩下马后捡了一块平整的地方,手里拄着横刀一边观察着对面晋军的大营,一边揶揄道。
“就是,要说这火枪厉害是厉害,可除此之外嘛,也就那么一回事,装填的慢不说,明明瞄着前面,可一开枪弹丸子就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开枪还得靠运气。要说战阵厮杀还得是弓马刀枪,硬桥硬马的真功夫,靠着火器取胜不是纯爷们”,一旁的招讨使符道昭十分凑趣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