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我实在看不透他，他并非儿女情长的人，郦贵妃却是他的弱点，她一落泪他便不顾一切要为她讨个公道。

我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就算麟儿不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儿子，就算是为了朕，你都不肯做吗？”他却突然放下身段，柔声说到。

“臣妾手笨，实在做不来。”

我心里暗想，楚瑾啊楚瑾，你到底是为了楚麟还是为了郦贵妃只有自己清楚。

“阿郎，若，若是皇后娘娘不愿做，那只需明日与臣妾等一起前往一经河放莲灯即可。”郦贵妃抽抽噎噎地说着，仿佛做了很大的让步。

“皇后，朕命你，明日随贵妃前往一经河。”楚瑾发了怒，冷冷地说到，“若是皇后病了，便坐着轿子去。”

“是。”郦贵妃福了福身，“谢陛下成全。”

我下意识向她看去，只见她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她计划的关键一定是要引我去一经河，但是去那里她会怎么对付我呢？

后宫女人的生死归根结底还是要看皇帝的喜怒，郦贵妃拿住了楚瑾的愧疚，连哭带逼，让楚瑾下了令，即使我万般不想，也无计可施。

楚瑾见我不语，便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

第二天夜幕刚刚降临，各宫用了膳，嫔妃们带着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前往皇宫护城河，从护城河登上到了皇家福船，福船便顺水汇入一经河。

一经河就在皇宫的前面，路程倒也不远，但是因为是皇亲出宫，楚瑾特意派了数百名侍卫护送，又派了士兵将原本打算在一经河放莲灯的老百姓都赶走。

因为水流不是很急，估摸着约半个时辰方能到放灯的地方，因此大家都各自入了舱，我和沈满被安排到了最里面的一间。

“如此一来，又要惹得民怨连天了，”沈满撇撇嘴，“这郦贵妃可真是太能折腾了。”

我从福船的窗户往外看，只见河岸上的一经街除了几盏橘红色的灯，家家户户都闭着门户，冷冷清清，不复往日的喧闹。

“娘娘，陛下请您到甲板上去。”一名小太监现在门口，低声说到。

我只得站了起来，往甲板走去。只见那里已经站满了身着素衣的各宫嫔妃。除了释一，沈满和郦贵妃，其他的嫔妃我从未见过，也可能见过，但已全然忘记她们姓甚名谁。

“皇后，”楚瑾站在甲板最前面对我招了招手，他左边站的是郦贵妃。

我只得往他右边站去，他见我站稳了，便说，“今日烧衣节，各宫嫔妃皆亲手制了莲灯，现在请大家亲手放入河中，以超度亡魂。”

众人皆应，楚瑾携着郦贵妃顺着甲板上的梯子下到一层去，那里特地修了一个圆形的露台，直接连接河面，方便放灯。

远远望去，身着黑衣的二人虽然已人过中年，依旧郎才女貌，互相搀扶的背影倒也生出几分相濡以沫的感觉来。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时，他们二人已放了灯，走了回来。

“拜托了，姐姐。”郦贵妃对着我福了福身，一副谦逊的样子。

我提着裙摆往一层走去，到了一层甲板，只觉得烛火也暗了些，河风裹着夜色吹过来时，竟然让我打了个冷战，我心里突然剧烈跳动起来，生了特别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