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闲来无事,又喜欢杀人诛心那一套,今日便存了心想要给她些教训。
紫烟闻言,仿佛看见希望般松了口气,从包袱里取出一双白绸袜子,抹了一下眼泪,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头顶,“少卿大人请看。”
女子的声音犹在哽咽,夜风里听着清纯可怜。
楚亦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兀自转头倒了一杯茶,轻轻掂着茶盖。
女子一直双手举在头顶,直到瑟瑟发抖,心中发慌。
“紫烟,我从前竟是小看了你。”许久,男子开口。
“少卿大人这是何意?”紫烟猛地一抬头,举着白袜的手就放了下来。
“举着别动!你不是说要让我看吗?我还没看清呢。”楚亦嘴上虽是这么说,却连头也没抬,一边喝茶,一边从抽屉里取了一卷手抄佛经翻看。
紫烟只好又将白袜举过头顶。
这样不知要举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郡主回来吗?到那时哪里还有机会?女子心中一片慌乱,面上却还要装作矜持镇定。
“茶凉了,少卿大人,奴婢……给您沏一壶热的吧?”见男子只顾低头看书,藕色衫裙的女子再也忍不住,怯怯地问道。
“咣当!”
一阵瓷器掷地的响声。
“少卿大人息怒!”女子头上脸上都被泼了湿漉漉黑漆漆的茶叶,手捧的白绸袜子也沾上茶水掉在地上。
待她反应过来,连忙低头伏在地上,喊了一声“少卿大人息怒”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这杯冷茶是让你清醒清醒!”楚亦面上仍旧是不改神色,语气却已是极为不悦,说出的话仿佛淬了冰的刀子,“今天这些话,你若是对郡主也说过,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
他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这两个丫鬟,好生照顾朱影,没想到这丫鬟竟敢给她找罪受。
想到他不在的这段时日朱影受了委屈,楚亦就觉怒不可遏。
“奴婢……”紫烟想起郡主离开长安前的那日,自己对她所说的话,又悔又怕,“奴婢知道错了……少卿大人息怒!”
“来人!”楚亦朝门外厉声喊道。
玉柳和飞絮急急跑进来,看见满脸狼狈跪在地上的紫烟,又见少卿大人沉着脸坐在窗前,就知道出事了。
“少卿大人有何吩咐?”
“飞絮,你去告诉鸿十,这个丫鬟不安份,明日带去西市发卖了!”楚亦说完又看了一眼玉柳,“还不把她拖出去?”
“是。”玉柳说着就上前去拉人。
“少卿大人饶了奴婢吧!奴婢会下棋!奴婢还会抚琴!奴婢还会做针线!”紫烟忽然疯了一样大哭大喊起来,玉柳知道今天府里有客人,怕她这样喊会惊扰了客人,果断一掌劈下去,藕色衫裙的女子便瞬间晕了过去。
“将地方打扫干净,别让郡主回来看见!”楚亦指了指地上的茶水茶叶,朝飞絮吩咐道。
“是,是……”飞絮已经吓傻了,刚才那种情形,她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紫烟姐姐那样清高的人,怎么偏偏要行这样下作的事?她心中感慨,一边打扫地上的碎瓷和茶叶,一边瞥了一眼身后那张紫檀木睡榻,“大人,睡榻上的被褥枕面可要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