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泊是西域龟兹国人,在龟兹时就是个医者,师从吐蕃名医雅克。
这雅克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早年在吐蕃开山立派,半巫半医,门下有弟子十几人。后来吐蕃势力侵入西域,雅克也开始在西域各国游历,最后年迈便停止游历,停留在龟兹一座古刹中。
雅克一生收徒无数,人一多就难免参差不齐,名声也是毁誉参半。
方泊跟随雅克在龟兹行医十年后,因在龟兹的一起医患纠纷忽然弃医从商,来到中原定居于九岭镇中。
杨刺史昨夜看到户籍造册,就派人连夜突审了狱中的方泊。
想不到方泊承认得倒是很快,将他杀害张希取脸,又给郑满换脸之事全都招认了。
可此案还是有许多疑点。
方泊说不清自己是如何杀害张希的,也说不清埋尸地点,对其他几个换脸的受害者更是说记不清了,支支吾吾整晚什么也没吐出来,把杨尚也给磨累了。
杨刺史想着等天明再继续审问,谁知清晨却传出方泊在狱中自尽的消息。
原来他一直将一颗毒药藏在牙后,咬破之后瞬间毙命,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杨尚这才急忙修书一封,问楚莫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楚莫能怎么办?嫌犯死了,关键证人失踪,幕后嫌疑人诈又诈不出来,他也很无奈啊。
夜幕低垂,绮月居中灯火摇曳。
暗灯照影,一个宽袖锦袍的公子半卧在窗前的坐榻上,边翻着本古书,边眼含秋水地望着对面一个正襟危坐的胡服女子。
朱影此时脑子乱哄哄的一片空白,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晚饭后陆云舟把她喊来绮月居,却依旧只是这么像看叛徒似的看着她,好像在等着她自己招认似的。
“云舟,你在看什么呢?”她终于沉不住气问道。
陆云舟翻了几页书,随口吟道,“清时难屡得,嘉会不可常。愿为比翼鸟,施翮起高翔。”
“啊?”朱影已经准备好挨骂了,没想到他却念起了情诗,叫人好不适应。
陆云舟将书放下,从小炉上倒了杯温着的酒,放在朱影鼻子前面晃了一下,示意她喝一口,“曹子建的这首诗,花心你以为如何?”
一阵酒气扑面而来,这是……桂花酒。
“愿为比翼鸟,施翮起高翔。”朱影接过酒杯,怯怯地低头喝了一口,“曹子建心性高洁,诗自然是好诗。”
“我年幼时,父亲宠爱妾室文娘,对我母亲多有虐待,更将我这个嫡子自六岁时起就流放在外。”陆云舟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我那时每每看着天边的比翼鸟,就想若是父亲母亲也能比翼双飞,该是多好。”
“唉,我还以为你是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云舟,你在哪里见过比翼鸟?”朱影长睫下垂,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忍责骂,忽又睁开眼睫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我却是从未见过。”
“在北漠见过。”陆云舟饮了酒,被她看得满面绯红,正是眼若星辰,面若桃花,“花心,我说这么多,就是想你明白,我绝不会像父亲那样宠妾灭妻,将来一定会一心对你,你……莫要再猜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