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我只是远远听见马蹄声,看见密林中烟尘滚滚。”袁庆并不是专业的探子,对各路人马也分得不甚清楚,若是狐七,从装束打扮甚至是马匹的种类上,多少能猜出是哪家藩镇的兵马。
“是不是长安来的救兵?”玉柳说着,担心地看了一眼朱影。
只几日时间,她竟然病得毫无生气。曾经在山上的时候,师父说过,病来如山倒,即便是像她们这样的习武之人,也可能会在几日之内丢掉性命。若是再寻不到药,又这样风餐露宿地奔波,郡主怕是凶多吉少。玉柳被这样的想法给吓坏了,定了定神,觉得还是往好处想吧。
“长安的兵……应该没有那么快。”楚亦扶着怀中的人,让玉柳去给马掌包上了布料,不至于打滑,“这河看起来水不深,即便冰面化了,也可以淌过去,咱们快走吧。”
冬季河流水量小,虽说如此,几匹马见了横在面前的冰河还是犹豫着不肯渡河。
转眼间,追兵就到了。
身后瞬间多了几十骑,楚亦瞄了一眼就认出淮西大营的铠甲,眉心的竖纹又更深了。
若是别处的兵马,他们亮明身份,或许还有活路,但若是淮西大营的兵马,定会杀他们泄愤。
前几日驹九和鸿十去东来县营救楚莫,吴相济想必已经知道自己与楚莫调换身份的事情败露,去长安弑君无望,自然不会再留他们性命。
追兵中为首的一名将领走上前来,朝着楚亦掀起一半掩面的盔甲,头盔下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庞。
闵恒!竟是昔日麾下猛将。楚亦手中并无兵器,只因为盛怒握紧了缰绳。
“如归!你早听下官的话回长安去,今日就不用死了。”闵恒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话里却带着赶尽杀绝的狠厉,“今日……怪不得我。”
之前闵恒配合他演了一出戏,杀了沧南县的土霸王,又伪造了一个楚亦之墓,无非是要打消驹九和朱影一行人的疑心,配合楚亦回长安去。
可前几日东来县地牢遭袭,吴相济就明白过来,定然是楚亦向他们承认了一切,看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去长安行刺,于是便派了闵恒来追杀。
“闵恒,昔日我也曾提携过你,为何非要赶尽杀绝?”楚亦的声音似是从牙缝中发出,混入风雪的寒气,又带着些恳求之意,“不如放我们过河……”
三年前闵恒背叛他时,楚亦就已经对此人心灰意冷,此刻也并不想与此人说恩情,可是敌众我寡,至少让他放过郡主……
“昔日?”闵恒冰冷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声音却如同冰河一般杀气腾腾,“我在你手下多年,虽说是战功无数,却不如没有你的这三年畅快!放你走等你回来报仇?倒不如让你永远消失!”
楚亦倒吸一口冷气,自己身边居然曾经养着一条毒蛇,可恨今日手中没有兵器,又有人要照顾,不能分心迎战。
闵恒做了一个手势,大队兵马迅速散开,成三面包围住目标。
楚亦了解闵恒的个性,此人办事向来低调周全,可一旦出手就势必赶尽杀绝。
就连处处小心的狐七,上回也是栽在他手上,去一趟沧南县,差点回不来。
当年他觊觎一个副使的位置,与吴相济勾结,害自己身陷囹吾三年,此仇还未报!
可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得把人安全带回去!否则自己将来有何颜面再见楚莫?
楚亦听见身后的冰河发出低吼声,没有片刻犹豫,调转马头冲了过去。
玉柳、狐七和袁庆三人也紧跟着他,向河对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