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溪姐，这么晚有没有打扰你休息？”

“别这么说，什么事？你说吧。”梁溪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

“刚刚付程昱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说什么？”梁溪放下手里的红酒杯，蒋柠隔着电话可以听见玻璃敲在大理石上清脆的声音。

“他问我知不知到你和姜修聿的行踪。”

蒋柠下午的时候突然接到付程昱的电话，付程昱像老友一般和他寒暄了几句，随后便直接“蒋小姐还记不记得当初的约定？”

蒋柠自然记得庄祁当初隐晦的暗示，“记得。付先生当时说过会告诉我一些事情。”

“是啊，那蒋柠小姐有没有什么东西来交换呢？”

“梁溪和庄祁不在国内，他们预备在美国重启项目。”蒋柠没有犹豫，两句话简单告诉他他想知道的。

“蒋小姐真的是个聪明的姑娘。”付程昱在那端一笑，“不过，我想问的不是这个。”

“哦？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蒋柠真的疑惑了。

“姜修聿最近在干什么？”付程昱突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蒋柠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您是说”

“不错，我说的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姜氏集团的首席执行官姜修聿。”付程昱很有耐心地为她确认了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

蒋柠很久没有回应，付程昱也没有催她，付程昱这个人在某些方面真的很符合“绅士”这个词汇。

“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问我这个问题。”蒋柠最近时间比较多，虽然不必起早去上班，可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她想睡懒觉也基本不太可能。为了打发早起的时间，她像许多老太太老爷爷一样，去早市吃个早点，有空的时候也会顺便去个花鸟虫鱼市场。手边的这盆多肉是她新入手的爱物。蒋柠其实并不是一个爱养这些花花草草的人，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早这座城市里漂泊的人，她不知道自己那一天会离开，她怕自己走的时候会因为承担不了而不得不放弃一些东西。

“蒋小姐是聪明人，你最近和姜修聿的接触频率恐怕不需要我帮你统计吧？”付程昱在那一端好像笑了笑，那声音就像是在嘲讽她此地无银般的举动，蒋柠自认为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但此时显然没有她的对手沉稳。

“我和姜先生并没有什么私交，所以对他的行踪不是很了解。”蒋柠在他话语刚落的时候脱口而出。

“蒋小姐，你何必为了一个不怎熟悉的人平白失去证明自己的机会呢。”

“我确实和姜先生不熟悉。”蒋柠直觉里不想把姜修聿拖进这个漩涡里，但是对方明显不想让她如愿。

“那还要麻烦蒋小姐在以后的时间里多多注意姜修聿的行踪，必要的时候我会和你再联系，再会。”没有给蒋柠拒绝的机会，付程昱礼貌地道别然后挂了电话。

蒋柠在窗边的吊椅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闹钟响起来她才重新回神，这个闹钟是提醒她给梁溪打电话的。

这个时间是她根据时差算出来的最合适的时间。

“我和姜修聿的行踪？”梁溪低声重复。

“我知道了。蒋柠，我和庄祁近期回国，你不要有压力，他问你什么你就如实告诉他就可以了。”梁溪嘱咐她好好休息，准备回去上班。

蒋柠站在窗前发呆，小橘子今天格外乖巧，它好像知道主人的心情似的，趴在蒋柠的脚边偶尔轻轻叫一声像是在安慰主人它还在陪着她。蒋柠低头看了看它，笑了笑，又从屋里的椅子上摘下一个坐垫铺在地上。蒋柠盘腿坐在垫子上，小橘子“唔”了一声，爬到主人怀里吐着舌头撒娇。蒋柠摸摸它摇晃着的小尾巴，“小家伙，如果我不在这座城市了，你愿意跟我走吗？”

它自然是听不懂主人的话，可是却能感觉到主人此刻的孤寂。它轻轻呜咽着把脑袋埋进主人怀里。蒋柠轻轻抚摸它的毛发的动作因为小橘子的这个小动作一滞。她感觉到自己的眼睛里有什么凉凉的液体从脸颊滑进她的嘴角，她又一次尝到了那苦涩的味道。

她慢慢靠在旁边的墙壁上，终于放任眼里的泪水肆意滂沱。从丢失在GI的工作开始，她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仿佛拍了一部狗血剧，被绿，闺蜜反目，此刻又体验了一把商业间谍的戏码，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等着她！

冬天的白天很短，蒋柠就这么呆坐着，外面的太阳慢慢西沉，蒋柠的周围好像都被时间忽略了或者说时间被蒋柠自己的这个小世界忽略了。

“您好！请问有人在吗？”

蒋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是被叫门声惊醒的。小橘子见她醒了撒娇一般围着她打转。敲门声还在继续，蒋柠摸了摸爱犬的脑袋，冲它笑了笑。也许是因为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蒋柠站起来的时候脑袋一阵眩晕，她闭着眼睛缓了好久脑子里的不适才慢慢褪去。

“您好，您的外卖。”外卖小哥手上拎着两个印着饭店logo的袋子站在蒋柠家门前。

“是不是送错了？我没叫外卖！”蒋柠揉着太阳穴从半开的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看着他递到眼前的袋子皱着眉，她总不可能是做梦的时候还记得给自己订了外卖吧？

“您是不是蒋柠？”小哥明显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本着职业精神耐心和她确认。

“是，我是叫蒋柠，可我确实没点过外卖。”又一阵眩晕。蒋柠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因为她一直抓着门把手，所以屋门也跟着关小了一些。小哥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既然您是蒋柠小姐那就肯定不会错了，你看，订单上明明白白写着呢，四单元608蒋柠。您快收下吧，我还要去送别的单呢，迟到了会被投诉的。”小哥把两个袋子挂在蒋柠手上，紧接着小跑着去摁电梯。蒋柠在他背后的那一声“哎”被他自动忽略。

蒋柠摇着头缩回屋子里，小橘作为一个嗅觉灵敏的小家伙几乎是和蒋柠手里的外卖一起落在茶几上。蒋柠看着眼前的小吃货，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地摇了摇头，低声吐槽自己家这只小崽崽，“就知道吃。”

蒋柠打开包装袋，又想起了什么。她摘下包装袋上的订单，电话号码被加密保护也看不出什么。蒋柠数了数上面的菜品，真是个大方的人，给她点点这么多。蒋柠想把手上这张小纸条扔进纸篓里的时候却看见纸条下面的备注：牛排已经给你切好了，牛排、虾饺和甜点是给你的，那份鱼干焖饭是给小橘子的，晚餐愉快。

蒋柠看着那个被划掉的“午”字咬了咬嘴唇。小橘子的叫声再次唤醒她，她把小橘子放在地上，又把那份焖鱼饭给它打开，“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