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胜男,论关系,你只是我的师妹。”
“那程一朵呢?你这么待她,她根本不知道啊!”郝胜男停下脚步,悲伤地喊。
“就算最终没能在一起,也不想让她因为我有遗憾或者难堪。她在国内,不代表我已经不在乎她的感受。你们都说她是我的影子,其实我才是她的影子。”
抬头看到和故乡一样的北极星。
只有它,在亘古不变的时光交错中,毫无悲喜地穿过每个人的生命。
林潇衡你就是一块木头!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是我明明知道会被拒绝,还是想要捧出一点点真心的大石头!
考第一名投奔你的人是我!
追着赶着你脚步的人是我啊!
郝胜男知道,林潇衡的眼光再也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光是想到过去的48小时内,他和程一朵有可能发生的那些藕断丝连,整个人就不可抑制地烦躁,全身皱巴巴的疼。
可是,林潇衡连决绝都是冷静的。
她害怕他的心平气和,隐藏其中的其实是毫不在意。
可是又能怎么办?
不被爱的人,又能怎么办?
其实在同学们的课后聊天里,郝胜男试图拼凑过程一朵和林潇衡的故事。
开始无非就是福利院项目,两个人也许日久生了情愫。
之后林潇衡一路提携举荐她进了教授的实验室。
朝夕相处滋生出的感情,一定会随着分隔两地而逐渐褪去热情,她坚信美国流畅先进的机器能让他眼前一亮,看清楚这里才是和人生匹配的土壤。
过去两年,林潇衡没有提起过程一朵。
她甚至暗自庆幸,也许那个名字已经伴随着十几个小时的时差,从他心头慢慢剥落,也许终有一天他会明白,自己这种润物细无声的陪伴,也可以解读为爱情。
他们走过的路,她可以陪他再走一遍。
他们经历的日夜相对,她也可以投身其中。
程一朵看起来无公害的笑容,或是各种夸张的神情,她也反反复复的地练习过。
她幻想着有一天林潇衡突然抬起头,看到了最喜欢的模样。
不知道哪里出错了,但两年过去,一切还是错了。
上半场的课题讨论结束,林潇衡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那边是夜晚,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体检结束终于可以回家住了,现在和程一朵在小区的后门外看烟火。
“你们俩是疯了吗?”林潇衡好笑地撇撇嘴。
“今天是十五,这里好热闹,不过有点冷我得回去了,你跟一朵讲吧。”母亲的声音难得的精神,笑意从手机里一圈圈弥漫开来。
“你到啦?”一朵欢快的声音传来,林潇衡发了个短暂的呆,心脏暖融融的。
“是啊,还在开会。”
“好多人在放烟火,你听,你听啊。”
林潇衡把手机贴近些耳朵,仔细辨别烟火在空中飞舞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惊呼,热闹洋溢的人群,冬天特有的北风呼呼掠过,他很用力地听还是听不清楚。
只有程一朵的笑声荡漾在听筒的最外层,像无数彩色的光圈,跳进他的耳膜。
他把手机缓缓下滑,放在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上。
如果耳朵听不见,那就让心试试吧。
他闭上眼睛,心一下变得无比安静。他看见在墨黑色的天幕下,有成片的金色烟火像逆流的瀑布,程一朵小小的身影固执又单薄,视线跟随烟火升空,落下。
又一次升空,仰起脸跟随,又落下。
“真奇怪啊林潇衡同学,烟火那么明亮,可是北极星一直在。它看起来比烟火还要亮一些呢,你那边也能看到北极星吗?”
“你就是北极星啊。”
像一个轻触即破的梦,裹着几千或是几万公里的思念,培育着幻觉里这个明媚的夜晚。即使,即使隔着一整个白天。
奔走和逃离不是为了邂逅无比多的美景,你才是这一生都再难以遇见的景致吧。
想念超出眼泪、笑容这样的情绪,它是透明的,会飞。
一朵,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和这些转瞬即逝的彩色瀑布一起陪伴着你的,还有我清晰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