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阿莎一行人,十月初启程,货送到地,已到了十二月底。
这一路上,杀了二十几名黑市刺客。
姜家已经死心,可另外三位师姐的家人对仰阿莎穷追不舍,为了能杀仰阿莎,他们勾结妖怪。
沙城。
万里穹白,飞雪夹沙。黄土围墙,联排三层客栈。
宽敞院子满卸车,石槽马厩马满窝。
知朱客栈外挂着歇业二字。
仰阿莎穿着一身蓝袄,抱着一盆刚刚杀好的肥羊,推开客栈的门。
入门铺着彩色地毯,仰头墙上挂着彩色毛毡。抬头可见,二楼有茶水间。
吊顶布料装饰,像一只五彩蜘蛛。蜘蛛腿尽头,垂下百来条暖色丝带。
大堂的桌子都推到墙角堆积。中间摆着两口大炭盆,男人们围坐炭盆烤火。
大堂右侧摆着个酒水柜台,戴粉色纱巾的老板娘坐在柜台喝茶,人虽老韵犹存,淡妆显大方。
大堂左侧是开放式厨房。灶台靠墙,烟囱直穿二楼屋顶。靠近大堂的柜子摆满新鲜蔬果。
靠墙壁的柜架摆满银器。盘盆碗筷皆镶琉璃。
厨房中,几位厨娘正在炖菜,碧青正在跟大厨娘学揉面。
仰阿莎将羊肉递给厨子,厨子拿起羊羔串在大铁棍上,涂上一层秘制酱料,抬到屋檐边的炉子去烤。
灶台上,那陶锅中咕噜咕噜熬着羊汤。仰阿莎闻味转身,一位穿粉棉衣的女子开口。
“大雪天,吃上这么一碗热乎乎的羊汤,最是暖身。”
这粉袄少女叫蕾莎,是梅花老板娘的独生女。
烛鳞说,梅花老板的丈夫死得早,留下孤儿寡母撑着这知朱客栈。
客栈只有跑堂与马厩管理者是男人,其余皆是些穷苦人家的女人。
在这个地方,女子出来做事,会遭人唾弃,大家都不怎么喜欢这客栈。仅是酒水贩子巴依老爷的朋友来光顾。
今天是巴依老爷的生辰,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才挂起歇业的牌子。
柴棚中,南宫潜龙劈好最后一根柴火,他放下斧头,由客栈后门走入大堂。
南宫潜龙坐在唐宁身边,他搓了搓手。
“往楼兰还需两月,吾等返航,吾师妹交于尔照顾。”
一个男人推开客栈的门,寒风灌入屋中,大家都哆嗦一阵。
我抬头一看,这男人竟穿着苗服。黑布衣黑棉袄,脖戴银色牛角项圈。
穿苗服不稀奇,在大漠穿苗服很稀奇,我打量这男人一番。
男人下巴胡须编成辫子,这发型头饰却不是苗族。
男人腰间挎着一个羊皮酒袋。头戴一顶毛绒帽,遮住双耳,披肩长发上挂着一些银子装饰。
男人身后背着一个箩筐,里头放着十几个小罐子。他身后跟着两个穿兽装的小厮。
男人入屋快速将门关好,小厮替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
“好久不见!无名!”
南宫潜龙冲过去,单手勾住其脖子。
“唐宁!这位就是要去楼兰的巴依老爷,尔等就跟着他的队伍前往楼兰。”
“什么老爷?无名又取笑吾,我不过是个酿酒的小户。”
南宫潜龙松开其脖,取出一块小木牌放在他手中。
“此乃吾师妹亲手做的名卡,我现在叫南宫潜龙。”
“玉龙镖局,局主,南宫潜龙?”
唐宁起身过来拽人烤火。
巴依摘下背篓,取出一个罐子。
“这是我跟楼兰人换来的葡萄酒,今天带过来,给大伙尝尝。”
南宫潜龙摇摇头,微笑。
“葡萄酒哪有尔酿的杨梅糯米酒好喝!”
巴依又拿出一个黑坛子。
“放心!也给你小子,带来咯!”
火藤提示仰阿莎,这巴依老爷曾经卖过辣椒树。
仰阿莎走到巴依跟前。
“巴依先生,您为何要穿苗服?”
“我随父亲来大漠讨生活,多年未回,只能睹物思乡。这改良的苗服,很暖和。”
两人坐在火盆边烤火。
“您这胡子真有意思。”
“我母亲是大月氏,不可全让我穿苗家衣服,就编了个辫子。看你很懂这些,旁人都不知何为苗族,何为苗服,只以为我穿的奇装异服。”
唐宁有些吃醋,他从未见仰阿莎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一个男人。他拿起一块红薯掰成两截,递给仰阿莎。
“真甜,快吃。”
仰阿莎准备将红薯分给巴依老爷。这时厨房传来一声盆碎裂的声音。
仰阿莎将红薯丢给巴依,转身奔向厨房。
蕾莎喊着:“哎呀!碧青姑娘,快放手,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