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事。
竟然无事。
江海和陈远征却猜想恐怕他们这样出城的话,必是遇上狠厉追弑!商量了一下,就先由江海使用丹药和草药先行改换面目,潜出客栈,而陈远征拿了那店主,追问这是何种势力如此张狂?那店家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说这帮人几年前就到了此处,也做了几件命案,却从没有被见过官,反而是捕快和他们勾三搭四,至于他们属于什么势力,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此时江海已改装妥当,用了店小二的衣服,装做采买的样子,出得店门。而程程和陈远征则大摇大摆,乘了马车,直向群守府而来!
不管这群守是不是知情,是不是主事人,陈远征都是要过来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管这群守是什么人,都不可能让当朝一品大员的独子死在自己府上!这群守毕竟从级别上来说,比陈合低了一级,且陈合可是每天面对皇帝的人!
这是当下最好的躲藏之处!
群守府很好认,平安城里最低调而奢华的处所就是。占地怕是陈府的四倍吧!陈远征撇撇嘴,“这群守,还真是敢低调啊!”
门的左边是两句:做不可长,欲不可纵。右边则写的是: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门口有四个守卫。陈远征一副执绔模样从马车里出来,让车夫向守卫递了一张拜贴。
那守卫一看拜贴上的帝都官方专有的金印,当即往里传禀,不多时,就见正门旁的偏门大开,一个管事模样和一个武官模样的人一同迎了出来,说是群守正在外有公务,这两人是目前在群守府中的最大官职,特来迎接陈小真人云,两位青春无敌,容光照人,大驾光临,群府不胜荣幸之类。
陈远征和程程被恭维得有点汗颜。
陈远征一副冷冷表情,懒洋洋地说:“进去再说吧。你们这平安城也挺不平安啊!”
那两人大惊。心说你这等执绔,哪个不开眼的敢惹你啊!那文官边引陈二人进府,边问:“不知两位在平安城里遇到些什么事,仅管说出来,朗朗青天之下,谁敢捋陈小真人的虎须?我们群守一定会给两位一个公道。”
陈远征懒洋洋地把昨晚发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后面加了一句:“你们平安城里的劫匪真是厉害!我们一来是看望一下户叔,二来是来避难的,并且我已遣人回了帝都,请户叔让我在这是小住几日,等我老爸派人接我回去!怕了!”
那管事和那武官额上和后背都是冷汗。哪里还会去接茬,当下领了两人到主客厅,奉了茶,就差人赶紧去找群守。他们在群守身边多年,深知哪些人可是不能得罪的。
户足确实是在处理公务,关于修整官道和河道的行文正放在他的桌上,看着那上面的预算,户足迟迟没有动笔。帝都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皇帝的钱不好拿,他十分清楚,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这上奏是否批得下来的关键是看数额大小,数额太大必然要被人诟病,这种时候落人口实可是要人命的事情;数额少的话不仅办不成事,对自家的宽裕和控制就相当不利了。正在头疼,突然有人说是府上来了陈合的独子,户足一愣,没太明白怎么回事,这是谁家派来的?陈合可是在皇帝身边的人,御史吏,可是能节制其他很多部门的一品朝官!听说他儿子还被人打了?这是个神马事?哪个有病敢去打这样的执绔?这他妈的不是没事找事吗!
户足立即吩咐下去,赶紧将这件事查清楚,把当事的混蛋赶紧抓过来!在自家的地界上,如果陈合的独子出了事,怕是自己的位置分分钟可能被拿掉!
户足换了衣,出了公事房,赶紧往自已家里赶。快到群守府时,卫兵将调查的结果附耳告诉了他,户足一头黑线,“把那几个混混拿下,这帮瞎了眼的,也不知对上的是什么人,其他的就先别管了!”
到了客厅,远远见着陈远征和程程正和自家夫人聊得火热,户足的夫人也曾是帝都里的名门之后,年青时姿色和才华也是同辈人中很好的,这些年很少回帝都省亲,但和陈远征的老娘倒是有过几面之缘,这次见了故人的后人,那是话题无数,从衣服到鞋袜,从风物到各种关系,都是好谈资。这夫人也是快被闷出病来,一遇到可谈之人,便浩浩荡荡滔滔不绝,陈远征和程程也想从她口中套出些话来,就顺了她的话题一并聊去。好不热烈。
户足见此情形,暗松了一口气。
这来的就是个小煞星,能平平安安送走就好。户足在这波诡云谪的政治里一路升迁,直到这地头蛇土皇帝的位置,自有其过人之处,首先是自已相当谨慎勤勉,再就是低调平和,文才自不必说,有几十年的苦读;自家的武功,也到了筑基境。金龙帝国的选择人才的理念是:猛将必发于卒伍,宰相必取于州群。也就是说,很多重要的职位均是出自最基层和百姓,这是促成金龙大帝国数千年长盛不衰的根本!虽然有皇亲国戚,但历朝历代的皇帝均明白那是些圈养的花朵,经风雨必凋谢!都是选些有肥缺而无实权的职位给了他们。
只是这数百年来,积弊越来越多,腐败越来越深,各种势力盘根错节,要想再扭转过来,几无可能!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常理。
再会飞的鹰也终有落下的时候。这是常情。
户足知道为了他现在这个位置,吃了多少苦。现在他八面玲珑,看破世情,不问大富,只求小贵,但求偏安这一隅。
只是,会有真正的太平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