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进狠狠地皱着鼻子,极力掩饰着想吐的感觉,已跑到门外凶凶地喘了几口大气。
“这里妖兽的传说可多?”冷不丁,江海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嗯?”史如书被问得有点发晕,“吾们法田庄很是隐密,一向来很少有什么妖兽出现,但洞天河的传说中,有不少妖兽,象白龙……”
江海打断了他,“吾不是说水里的妖兽,吾是问这里离山如此之近,可曾见过陆上的妖兽?”
史丛书摇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曾。”
“屠兄弟这副样子,怕不是在这里发现的罢?”
史丛书眼神一亮:“正是,起早是吾们庄里的好猎户,他这副样子,确实是在后头山里被发现的!”
江海看向不远处的后山,那里树木葱笼,绿荫如织。
“江郎中有什么话,仅管说!”史丛书向屠冬和屠冬的娘使了个眼色。
屠冬跳下台阶,扑在江海面前跪下,双手抱着江海的脚踝,话声里含着哭音:“大叔!救救阿爹!”
那屠冬的娘也要跪过来,江海一抬手,却哪里跪得下去?!
史丛书也是见过点世面的人,惊道:“江,江郎中,侬,侬是修道之人?”
江海淡淡道:“也算会一点术法,但屠兄这副样子,说伤不是伤,说病不是病,说蛊不是蛊啊。”
史丛书忙道:“正是。江道仙如果可以救治起早,所需费用吾们法田庄一定凑齐给道仙!”
江海点点头:“难得侬有此心。只是法田庄似乎也不是富贵之庄罢,侬也不见得多有富余[史如书有些愧然],但吾倒不是救不了屠兄,吾怕的是,救了屠兄,反而给法田庄带来一场大难!”
众人闻言大惊。抱着江海足踝的屠冬都忍不住仰头看着江海。
史丛书手一挥,让屠冬的娘和刚进来的田富贵都禁声,问道:“不知仙师此言是为何意?”
江海嘴里蠕动了几下,这番话显见只有史丛书一人可以听见。
史丛书听得这番话,脸色大变,额上有汗,“仙师,那如何是好?”
“明日是月圆之夜,侬将这一片靠后山的所有村民全搬过这边来,或者让他们去旁的村里暂住几日,待此间事了,再回返来罢。只是,这对于法田庄,恐怕是一场灾难!”
史丛书咬了咬牙,“仙师,能够救屠起早,吾自当尽力。仙师,侬成算几何?”
江海脸色有些凝重:“吾也不知,五五之数吧。”
史丛书咽了一口唾沫,“全倚仗仙师了。吾这就去安排。”
旁边几人听着史丛书和江海的对话,如坠五里云雾之中,见两人面色凝重,哪里还敢发问接话。
史丛书带着史进和田富贵离去,离去之前,叫过屠冬的娘,嘱咐她到自家赶紧借些吃食,好好招呼这位江仙师,屠冬的娘有心开口询问,史丛书眉头紧皱,罕见地训斥了她一句:“要明事理,知好歹!先忙正事,回头再告给侬!”
江海笑笑,看着仍抱紧自已小腿的屠冬:“侬还抱着吾作甚?”
屠冬咬咬牙:“仙师,吾爹有救无救?”
江海正色问道:“如果救了侬爹一人,却要害死全庄的人,侬是救还是不救侬爹?”
屠冬被问得眼神一乱,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吾,吾不知道。”
“如果侬爹和侬娘都有危险,侬的本事只能救一人,侬怎么办?”江海继续问道。
屠冬抱着江海小腿的双手缓缓松开,他有一些茫然,“吾两个都要救。”
“侬要救不了呢?”
屠冬咬肌棱棱地透着劲,“吾拼命罢了。”
江海摇摇头:“世上的事,问的人多,答的人少,自认为对的人多,有自知之明的人少。不是所有的问题都需要回答,也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确定的答案。”说完,就要把自己的脚从屠冬两手间抽出来。
“仙师!救吾爹,吾给侬做牛做马!吾家穷,吾知道吾们付不起医费,吾侍奉仙师一辈子偿还!”
江海看着屠冬:“侬是认真的?”
屠冬把右手食指咬破:“仙师,如吾有违此言,天打五雷轰!”
江海摇了摇头,一手将屠冬从地上拉起:“侬心意,吾领了。侬如果有心,吾可以教你一些术法!”
屠冬眼睛一亮,当即再跪下叩头,口称“恩师!”
江海受了屠冬几拜,道:“吾也不知侬爹能否熬过这一关,吾现在也不是侬的恩师,如果这一关过去,你能在五十年里,xiū liàn到天君境,那时再说罢!”
屠冬心中喜悦,这几个头叩得几乎是全部气力,抬起头来,额上已是一片青黑之色,只觉得江海面善可亲,进到父亲房中又没有任何嫌弃厌恶之色的人,心中已是将江海看成了神明一般的人物,及到这般,已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和高兴,又不知要做什么,只是呐呐地跪在地上,有些怔怔地看着江海。
江海一把将屠冬拉起来,“还有一点,侬和吾今日之事,侬不可与他人道,侬爹娘也不可。此间事了,吾自会送你一点造化!五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侬好自为之罢!侬的小伙伴,还有五人在后山,侬赶快去把他们喊回来罢!”
屠冬听江海一口说出五个小伙伴还在后山的事,一脸不可思议,忙飞快地跑了。
[本章完]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