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安城北,距离三十多里地,是片低矮的山丘,名作兴公丘。
兴公丘是常扬公府的家族墓陵,为了让先祖能死后享受安宁,这里被严密监管,公府军队严密把守,不会让人随便进出,属于绝对禁地。
树木掩映下,清澈小溪旁,有座不大的茅草院落,石基、泥墙、茅顶,青苔碧绿,印影石阶。窗户四开的正堂微风吹过,微黑的松木桌上,封皮泛黄的经书据说由教母亲自撰写,盯着这本经书,从日中到日落,盘坐的旻伯游依然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打开,便闭上了眼睛,将手放在扉页上,感受这本书中蕴含的不同。
草庐上的水滴落下,敲打着青石,发出了细微的啪啪声,感受到了内心的共振,旻伯游从冥想中醒来,睁开眼睛,不再犹豫,翻开封面,映入眼帘的是《乾坤诸世》四字。如血的文字隐现在羊皮纸上,冲击着神魂,耳畔似乎听到了金鼓齐鸣、兵戈碰撞、三军呐喊和凄厉的叫声,心神激荡,脸色惨白,赶紧将书本合上。
压制内心的激荡,定了定心神,揉了揉眼睛,重又打开经书,如血的文字如同活了过来,在眼前跳跃,“北方乌云覆压中土,南方阴影笼罩大地,阴鬼暗魔将重掌力量。尘世在这力量面前坍塌摧毁,人类将沉沦于无尽恐惧和无限悲伤中,七国在这愤怒的冰火力量面前,终将帝支破碎,世间所剩者,皆是毁灭……”
如同悠远的歌声吟唱,“北方鬼风带来哀嚎,南方群龙增加苦悲,人类被灰烬覆盖。但终有人类的英雄来面对,如同晨曦中的摧残光芒,驱散阴影乌云、而英雄将同这世界一同崛起,最后一战中,战胜黑暗,终会为我们带来光明!”
“阴鬼!暗魔!群龙!英雄!”旻宗主轻声呢喃,逐步陷入沉思……
陵墓甬道入口处,矗立着巨大的双角天禄和无角辟邪的雕像,鸿泽和缙云仁下马步行,以示对先祖的尊重。向前看去,甬道两旁站立着上百大小雕塑,文臣居左,武将居右,这些被精心挑选的良臣武将用来守护主公的陵墓。看到雕像下的名字,每个都是耳熟能详,他们丰功伟绩在常扬编年史《国策》中都有记载。
排在武将之首的是常扬的战神,孙胜武,他的雕像巨大,并没有披挂战将的甲胄,而是穿着对襟战袍。指着孙胜武的雕像,鸿泽对身边缙云仁敬佩的言道:“云仁,这就是我们最着名的儒将孙胜武,他本是东元千乘人,因郁郁不得志,才投奔我们常扬。他和伍本虚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建立了不世功业,带领常扬军队,和敃越大小百战,未尝一败,夺其都城土领堡,将敃越驱逐到了平水之南,将常扬疆土开拓了两倍有余,也就是从他之后,常扬才算是名至实归的公国。”
缙云仁点头,“我从小就听说书人讲他的故事,说他武功十分了得,在万军之中,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我苦练武功,希望成为他那样的英雄。”
鸿泽被逗得大笑,“这是说书人虚构故事,夸大其词,以搏眼球,孙胜武是出名的儒将,从不冲锋陷阵,只管坐帐行谋。他有兵法传世,认为庙算为首,取胜才是目的,其次要慎战,不战而胜才是上策,若要开战,那就用尽诡道。”
缙云仁怀疑的问道:“难道说书人的故事都是假的?”
阳光下的孙胜武雕像有着别样的深沉,鸿泽看到俯视天下,俾睨苍生的眼神,“百年前,元越胁迫我们常扬,要在伏波城驻扎水师。孙胜武统三万士兵,翻越湖高山,穿过桐柏山,急行千里,奇兵突袭,先在霍山围歼元越十万兵马,后围攻文阜城,几乎将强大的元越一举灭国,从那次之后,任谁也不敢小觑我常扬。”
“什么?他还率兵曾经围攻文阜城?”缙云仁面露骇然,“我们常扬还这么辉煌过那?我只听过他带兵大败东元和敃越,怎么没听说书人讲过那?”
鸿泽言道:“为了共同对付东元,元越也不愿提及这段历史,所以史书中,这段被有意删除了,不过我们的编年史《国策》中有这段故事。”
缙云仁似乎想起什么来,“公上,孙胜武的功业这么大,怎么没有建立他的家族,按理说,孙家应该是我们常扬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鸿泽盯着宗庙,“待会儿问问先祖此事,我年少时,想着能拥有伍本虚和孙胜武那样的英才,建立不世功业,可他们都是绝世名将,可遇不可求啊!”
二人聊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宗庙门口,鸿泽命令所有随从退下,独自穿过了宗庙后门,沿着山路而行,走了大约十多里的羊肠小路,来到了山谷之中。
瀑布挂在前川,溪流静静流淌,沿着小溪,来到草庐前,鸿泽拾步,轻轻推门而入。茅屋之中,旻伯游正与西方大主教盖余和南方大主教朱庸商榷。
旻伯游指着身边简陋的蒲座,随意言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