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来个屁！文千千不是更紧张了吗？就不能保持温情的走向吗？

在齐医生一脸不赞同下，他不由分手就拿走了针筒，用脚将软垫踢过去，跪在上面开始做注射准备。

文千千现在，非常害怕脖子打针，之前就被人压着来了一下，那是唯一一次颈部注射的经验，自然成为了参照物，让她对即将进行的注射充满了恐惧。

“喂。”

“干、干嘛。”文千千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撸不直了，而且非常想睁开眼睛。

“你睁眼也可以，眼睛不痛的话。”

听到禁令解除了，文千千立刻要长大双眼，却被一只手虚虚遮掩住，手的主人气急败坏地斥道：“你急什么？不会慢慢来吗？被光线刺激到了再出血怎么办？”

文千千只好半眯起双眼，然后在对方慢慢张开的五指中，一边适应着光线，一边打开眼睛。

她在模糊中，看到梁启朝的眼睛在五指缝隙中，正在看着她：“怎么样？”

“有点朦胧……”

“你近视。”

“呃，比平时要模糊……”

手指垂下来摸了摸她的眉骨，梁启朝说：“恢复得好不会影响视力的，你头翩一下，我要注射了。”

眉骨那块凉凉的，果然梁启朝的手确实是低温，当时感受到的温度估计真是自己的脑子混乱了，产生了错觉。

手指抵在她的脖子上，梁启朝感觉自己指尖下的脉搏有点过快：“我再等一等，等你脉搏没有这么快了再继续。”

听罢文千千就开始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那么紧张。她用眼角努力辨认梁启朝的眉眼，感觉他正在专注地盯着自己脖子那一块，好像除了那里，在没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在意了。

莫名心定，文千千说：“我觉得可以了，教授。”

针戳进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然后本来抵在下颚的手换了地方，轻轻扶住自己空出来的右颈部，“别动。”和记忆里的那粗暴掐住是不一样的，这手温凉又柔和，而且非常稳——无论是哪一只手。即使鼻子塞住了，她依然产生了嗅到橘子甜味的错觉，文千千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注射花了一分多钟，文千千差点再次睡着，在对方的提醒下，才意识到注射结束了，而她需要自己按住自己的伤口。

“接下来，等五分钟我们就可以继续了。”

齐医生拿着那宽口枪一样的东西，在文千千的头上慢慢的移动着，很快他就将图像全部录入到仪器里了。

“唔，等会把图转出来，我带回去研究一下。”

“哦哦，我来推……”站在一边靠着墙的瓦尔自告奋勇，上前握住推车的把手。

梁启朝看他们要出门，心想既然瓦尔在，自己用不着跟下去，于是坐在了自己的沙发上。谁知屁股还没贴稳，齐医生就对他说：“你也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和我？梁启朝有些诧异，不过猜测和文千千有关，于是他站起来，对缩在墙边好久没说过话的学生说：“你在这里看好她，一会我们就上来了。”

三人鱼贯离场，这下这个房间里就只有躺着的文千千和靠墙吃橘子的王亚了。

这……就剩她和王亚了，感觉前所未有的尴尬，毕竟以前他们呆一块的时候从来没有尴尬过。不如就装作睡着了吧。心里想到这个主意后，文千千开始慢慢放松自己按压伤口的手，想营造出自己在慢慢入睡的假象。

可是没等她完全放开手，一阵橘子味传进鼻子里，自己的手被压住——王亚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帮她继续压紧伤口。

糟糕，这下装睡装不成了，手被抓都没有醒感觉不太可能。文千千心里莫名慌张，她又不想睁开眼睛，所以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所以一直在继续装和不继续装中纠结。

“千千……”王亚开口往这片沉默的湖面投进了一颗石子，“别……不理我……”文千千感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似乎压在了她的胸口，在轻轻蹭着，“你不理我……我难过得要死掉了。”

看不到表情，但是文千千依然听到了，对方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心里猛跳，她说：“明明是你先不遵守约定，把结果告诉我的。”

“唔……”

你看，他没有说自己错了，也没有道歉，所以证明他已经打定主意要隐瞒了。心里因为对王亚的病情的猜测不断往可怕的深渊走去，又因为对方闭口不言而生气，文千千干脆不说话，闭眼装死，只是心跳的厉害，证明它的主人现在情绪比较激烈。

“千千……千千不也，瞒了我很多东西吗？”王亚枕着她的胸口，说话时产生的轻微震颤在轻轻侵入她的身体。

“反正你不说，那我也不说。”撂下这句话，文千千转过头。

“那你为什么生气，这种状况下，我们不是打了个平手吗？”王亚声音平平，说的话让她生气，但是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你看，你开始干生气了。”

“闭嘴。”

“千千……”文千千感觉胸前轻了，但是额头却被落下一吻，“你说我傲慢，可是你，也是一样的。”是一样的，什么事情都不说，想自己解决掉，先一步安排好了别人该做的事——那就是一无所知的快乐下去。他们同样傲慢和不可理喻，又看不惯同样傲慢的对方。

“没关系，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介意的。”王亚估计微笑了吧，但是文千千心声似雷，现在不同刚才的生气，她不敢回头看身边人的脸。“但是我会自己弄清楚的，同理，傲慢的你也自己去弄清楚吧？”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按在脖子上的手松开了，王亚一步步踏在地上，往远处去：“对了，千千，你说你想吃橘子，我给你剥？”

王亚的声音立刻恢复成平时那样，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撂下‘狠话’的人，文千千微微睁开一只眼，看见他站在茶几那边，手里紧紧捏着一个橘子，歪头对着她笑。

“所以，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回到瓦尔的工作室，瓦尔自发的去转换数据了，留下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对视。

“你别这么紧张好不好。”齐医生压压双手，然后他开始观察茶几上的茶具。

梁启朝松开自己的袖子纽扣，将撸上去的袖子放下来，整理着。既然对方要慢慢来，那自己就等着他开口。

自己的学弟真是，性格越来越难对付了。齐医生苦笑着，主动带起话题：“关于文千千的事情，我有一个建议。”

整理袖子的手一顿，他垂头继续，嘴上问：“什么建议，说出来我考虑一下。”

“我希望你能重新对她进行精神检测。”

“不可能。”梁启朝头都没抬起来，就直接拒绝了，听到他这么斩钉截铁，齐医生和瓦尔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梁启朝，如果不把事情搞清楚，我很难继续对文千千进行治疗的，你要不想那天她又变成今天这个七窍流……”

“我会盯好她的，所以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