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少锋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走到楼梯旁，指着楼梯说，“滑轮的机器人也上不了楼梯吧？我看这楼梯没有安装过升降轨道的痕迹。”

“对啊，所以说我认为这个机器人可能是拟人腿的，用腿走路才有可能上楼梯吧？”

“喷气的也可以，但是我在想的是，阿克塞真的有机器人吗？”

冯田愣了:“什么意思？”楼梯口黑洞洞的，配合着这意味不明的话语，让他没由来地心寒。

同样看着这个楼梯，步少锋不知道自己是单纯因为思考而恰好将视线放在楼梯上，还是楼梯吸引了他。“对了，”步少锋说，“我们把这个毯子掀起来看看吧？”说不定下面也和偏厅里的那样，留有什么痕迹。

掀起上面的一角折成筒状，用手一滚，这毯子就顺着那个推的动力，自己往下滚，然后在楼梯下卷成一团。

可惜，石梯子上面光洁如新，因为常年铺着毛毯，上面一点瑕疵都没有，在夜里白到发亮。

“什么都没有……”步少锋来回走了几趟，没有发现异样。

“喂，你还没说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冯田站在上头，他一直都在观察对方的动作，“这楼梯怎么了，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东西吗？”

步少锋坐下来，从楼梯这边看出去，然后他发现这个位置正好能左右一眼看到两边的窗户，还有门口的那个反光玻璃。“我也不明白，我现在还没有捋清楚。”脑子里的灵感稍显即逝，快到他捉不住。

“老哥……你别自己憋着想，想到什么就和我说什么，指不定就突然通了呢？”冯田走下来，他发现楼梯不能坐下两个人，所以挑了步少锋后面那条。

“我在想，那天我们来敲门，花火真的不在家吗？”

“流星是这么说的，八点钟回来。”

“可是我们为什么这么相信流星的话，却没有去调那天这路上的监视器？”

冯田莞尔：“喂，无论是机器人还是智能AI系统，都不能对人类撒谎的，这是规则，定死在每个系统的里面了。”

“可是流星是阿克塞自己一手创造的，被制作组接手的那一份肯定通过了信息安全方面的检查，那这边这份呢？”

“没理由啊，作为主人怎么会希望自己的AI懂得撒谎呢？这不是太可怕了吗？”冯田挠挠头，“喂，老步，你最近是不是想太多了？以前你在军校那会儿可不是这样的。”

步少锋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的朋友解释自己的状态，奋斗在前线的他看到过超越现实的东西，所以他对所谓的科学和理性产生了怀疑——机器人会不会自己产生感情，它们会不会学会撒谎这个复杂的心理活动？

“对了，血的解析还没看呢。”见前面的人一脸沉思，冯田想起他们刚才收集的血液，忙将方块打开。“我看看……”抬起通讯环，他开始接收这个方块传来的数据，“有了！”

步少锋伸过头去，与冯田一块查看结果——这个血迹是7天前，也就是他们来访的前一天在地上留下的，基因链条不完整但是可以依靠这个找到拥有类似排列的一个人，或者几个人。

站起来活动一下肩膀，步少锋说：“回去吧，先去看看这个血迹的主人到底是谁，调出资料后，如果只有一个匹配上是最好的，如果有几个那我们就全部请过来喝茶。”

冯田收好东西，问：“不继续了吗？好不容易进来了。”

这房子里的两处地毯都被他们掀过，探查的过程中也没有发现密道，光靠那些墙上的污渍形状，没办法推测那里曾经放置过什么，步少锋对这里已经没有执念了。

“不如先把人找出来，假设不是阿克塞本人的血，我们可以试着询问那个人是不是被攻击，要不要起诉，这样……”

“这样说不定就能拿到搜查证光明正大的进来了。”冯田双眼一亮，笑眯眯的。

出去的时候他们没有经过草地，既然外面有棵树，他们何不直接利用这棵树翻出墙呢？靠着那条滑索，两人稳稳地落在了院外。

“可惜里面或许还是留下了一点痕迹，在那个栏杆上。”远程关上枪的卡脚，反向回收时，冯田在树上看到那枪在栏杆上蹭了一下，“下回和他们开发部的反馈一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现在回警署不太合适，两人就在路上分别，各回各家去。

步少锋的新房子还没有收拾好，那是个只有一层楼的两房一厅小平房。他要求也不高，毕竟这一头的房价比那一头贵，寸土寸金的，作为只短暂住一住的人，步少锋只求个便利，对房子本身大不大这种问题他不是很在意了。

大点的房间放了双层床进去，是他和卡特的房间，另外一个小一点的就给清苑。他们的房间步少锋已经拾掇好了，今晚就可以睡人。他快速冲了个澡就躺上床，开始神游。

那浴室是老式的，倒勾起了步少锋还在军校时的记忆——为了省电，军校的浴室也是旧式的，要人手动调温度和手动开启烧水。

后来军衔上去了，离开了原本的部队，搬进了自己能负担起的房子后，那里就是新的智能操控的浴室了。同时，房子里也安装了家庭系统。

或许因为是军校，作为学生时的步少锋从来没有觉得家庭系统是有必要的东西，他和自己的哥们想在宿舍弄什么就弄什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出去时也不会有个什么东西时刻和你反馈宿舍那边的情况——比如谁进谁出，谁动用了什么，或者冰箱里有什么快变质了需要清理。

没有的时候倒也过得好好的，一段时间后他都忘记了老头子那边的家庭系统用起来是个什么感觉了。

“智能是便利，但有时候又觉得这么下去人都要被惯废了。”步少锋笑了笑，但是社会智能化是大势所趋，他也就自己在心里嘀咕一下，并不会拒绝这些智能产品。

[她只是我的助手，没有参与任何研究，因为她不喜欢那些东西]

突然，梁启朝第一次作为研究所所长和自己见面时，说的那句话就跳进脑袋里——文千千不喜欢太过智能的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步少锋不相信文千千和梁启朝之间没有什么特殊关系的理由之一，就冲她会向上司表达自己不喜欢这些顺应潮流的东西，而作为上司的梁启朝又听之任之，给了她一个不怎么需要接触这些东西的位置。

他们是单纯的上下级？步少锋不信。但若是男女关系，他看着又不像，文千千这个姑娘看到另一个男生时，就差举起牌子了——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我喜欢这个人”的气息。而梁所长在一旁看着，什么反应都没有。

与其说是男女关系，步少锋更倾向与保护者和被保护者的关系，文千千这个人，是那三个人共同保护的对象，他一直有这个感觉。

从什么人或者东西手里保护她呢？不会只是那种类似于监护人保护小孩不受伤害的保护吧？文千千难道自己没有监护人吗？梁启朝和那个高个子年纪也不大，几乎要和文千千同龄了，怎么个监护法？这不合适。

随后他的心思又转回了歌姬这单案子上，刚刚在房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他现在又重新扒出来细细思考。

真是很奇怪，他居然会产生“阿克塞其实没有放一台机器人在家里”这种想法。这种想法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了……引发这个念头的那个点在哪里？步少锋苦苦思考着，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