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解释了一番，再加上刚刚关于关系变好的那番话……文千千想了想，突然脸色变得惨白。

总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关系变好了……好相处……

胃里感受到一阵翻腾，文千千捂住嘴，难道说，她所认为的关系好的人，之所以关系能变好，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和对方合拍，而是……那，爱子和珊莎呢？他们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吗？我……

是啊，是啊！想想也太不正常了，她本身的性格注定她就不是那种受欢迎的人，除去自己在意的那些人，还有谁会和自己变得要好起来呢？还有最近才认识的人，关系也好得太快了一点，根本不合常理。

呕……反胃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文千千捂紧嘴，咽了几下口水，说：“所以……所以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件事，为什么不一早就说？”

“因为，我要出远门，距离可不是文城和海奇这点距离，而是更加远。”

“出远门……出远门会怎么样吗？”松开捂着自己的嘴的手，改成撑在床上，文千千垂着头问。

嗯，文千千情绪很低落，不用看也能感觉得到。梁启朝抱着双臂说：“我不知道这种感应的有效距离是多远，也不知道离得太远是没有影响，还是会觉得不舒服，所以我认为现在有必要告诉你这件事，然后在路上的时候，如果感到异常就会联系你，来确认那个时候你的状态是怎样。”

总觉得……“梁教授，我有个问题。”

“你问。”

文千千想了想，说：“在我情绪激烈或者遇到危险的时候，你说会感觉到，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梁启朝捂住嘴回想了一番，说：“心脏不适，肠胃不适，心情焦虑……总的来说，不是什么舒服的感觉。”

嘴张了张，文千千垂睫，喃喃说道：“对不起……”总觉得，自己已经不仅仅是排不上用场这么简单了，还隐隐有点拖累的意思。难怪，她正觉得奇怪，为什么梁启朝要带着她去海奇，估计就是担心自己万一又出了什么事，他在那边感应到但是又因为距离远，不能是以援手吧？

一切都在不确定之中，梁启朝他不知道两人离远了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又不能带上自己，所以相当于在赌博……都怪自己，是自己拖累了对方，太丢脸了。

看着明显陷入自厌状态的文千千，梁启朝进而解释说：“我并不排斥这种联系，毕竟它产生的影响和我现在需要保护你、保证你身体健康的厉害关系是一致的。目前我知道只要同时在这个研究所内，我就能掌握你的情绪状态，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我也能通过情绪的信号猜出来。”

文千千依旧不好意思抬头看对方，小声问道：“瓦尔基里和桃子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不，他们没有，因为相处的不够久。”

“怎么会不够久，不是也差不多吗？”

梁启朝看着对方低着的脑袋，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是时间和能力强度的问题：第一次增强是在实验事故的时候，在病院里我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你在室内走动的位置，还有那些小动作，那是第一次的增强，靠的近了可以定位，远的话也隐约有点预感，不过再远点就没感觉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自己一动作，这人绝对能一睁眼就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看过来。晚上去偷零食也好，靠过去盖被子也好，他都能察觉到。虽然很早的时候文千千就觉得梁启朝是个敏.感的人，而且不喜欢被别人靠近，但是现在问题已经不是他敏.感，而是自己的存在感对于他来说太强烈了，简直等于她是用拳头在打击他的身体，而别人则仅等于用手在不远处向他扇风一般。

“第二次……好吧我承认那个胡乱给你注射的家伙研究的药品确实有着某种增强能力的作用，在那之后有效距离拉大，不仅仅是激烈的悲伤痛苦快乐，一些比较小幅度的情感我也能……比如说不安不愉快这种，尤其是你撒谎的时候，不安的感觉太强烈了。”

“！”文千千感觉自己冒出了冷汗，撒谎——刚刚她就撒了一个。然后她就注意到一件事，是关于时间点，按照梁启朝说的时间，他能准确掌握自己的情绪并且同时被更加剧烈的影响是从自己被注射了奇怪药水后开始的，而也是那时候开始，他就越来越多时间都和自己待在一块了，难道说……

“你是不是觉得我只是想继续研究才决定把你的座位安排在我的办公室？而不是单纯因为关心或者保护？你很失望吗？”

梁启朝说话太直了，这一点有时是好的，但有时又特别的坏，比如现在，文千千感觉这话就像是箭一样在戳自己的心脏。现在不仅仅是“感觉自己不但没啥用，还很可能拖累了对方”，还产生了“对方很可能不是出自真心，而是不得不、或者是受到自己的影响，才开始对自己好”的想法，而且这类想法越来越强烈。这样想着，文千千头垂得更加低了，双重的打击，其力度不是一般的大。

她看上去已经不太妙了，梁启朝偏过头，用那双黑玻璃珠一样的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脸……然后……然后居然笑了！

这个笑狠狠地刺激了文千千一下，她抬起头，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这种时候也能笑出来？

“你在纠结什么呢？这不是一件挺好的事情吗？”梁启朝笑着，看上去似乎对自己情绪可能*纵了这件事，一点都不介意，可张嘴却说了更加刺人的话：“我原本并不欣赏你，你懒惰，做事情又常常会被冲昏头脑，想问题还特别天真。如果保持这样的印象，加上你不配合还总是惹麻烦，按照正常的发展，直到我们合约到期为止，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比较难缓和。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不是以前那种轻微的反感，而是……而是单纯的在忍耐？”梁启朝用手点点嘴，没有去看文千千的表情，接着说道：

“不过现在你对我造成了影响，因为你主观对我产生的正面评价，在这种评价的引导下，我倒也开始注意你的一些优点并且放大，然后关系就缓和了。对于我来说，和下属、曾经的实验品关系变好不是件坏事，而且托你的福我看问题的眼界拓宽了不少，这也算是你的优点吧。

对于你来说也是好事，如果和每天都要对着的人一言不合就要起争执很辛苦吧？现在虽然还会争吵，但是我想随着时间的推移，争吵的频率只会越来越低，然后我们或许还能成为朋……”

“好了，停下吧。”文千千出声打断道。

梁启朝停下来，然后将刚刚举着的手放在身侧，沉默了一下，他说：“所以我挺反感你这一点，在你不喜欢我的时候，就将我想得过坏，但是对我产生好感的时候，又将我想得太好——总的来说就是主观、天真且不负责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种思考方式带来的弊端，然后加以改正。”

“好了，理客中先生，你真的、真的可以闭嘴了。”如果不是反胃的感觉在骚扰，文千千想自己可能会忍不住吼出来，但是现在身体只觉得空虚和无力，想要爆发的那股力气，在发出来之前就漏掉了，“除了激烈探讨我的金手指，你要是没有别的话要说，我想睡觉了。”

“哦，倒是有件事还要说，我认为你很难控制自己的情绪，为了不要在路上联系不到你，避免你随便一激动就导致我中途折返，我真心建议你不要再将那个限制器拿下来了，你的那位心灵之友在没有限制器的情况下，将我关在了你的通讯环外面。估计不止是我，是所有人都被拦截了，所以……”

“知道了。”说完文千千直接一躺，将自己埋在了被子下面。

“最后我再重申一遍，乖乖呆在瓦尔基里那里，他不在就到下面来，我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又受到什么不法侵害。”

如果在发生刚才的对话之前，梁启朝这样对自己说，文千千估计还会单纯地觉得挺开心，但是现在心里多出了一些东西，她“嗯”了一声后，突然问：“瓦尔知道我这个能力的事情吗？”那自己总是粘着他也不太好吧？

“我提过一下自己的猜想，但是没有细讲，他估计只知道你擅长煽动气氛。”

“那我……”

梁启朝摇摇头，说：“你又在纠结一些没有必要在意的事情，如果这次远离，我完全没有产生不适，甚至一点感应都没有了，那说明距离可以减弱这种联系并且不会产生什么不良反应，那等合约一到期，我们之间就会隔一片海那么远，这种感应相当于无。所以对于你现在的状况来说，和瓦尔基里也建立联系到底有什么不好？”

文千千一掀被子，气愤地说：“但是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意地靠近，那和欺骗有什么区别？”

梁启朝睁大眼睛，认为文千千纠结的问题很莫名其妙：“那你就和他说清楚不就好了吗？不过呢，我可以打赌，瓦尔基里那种性格的人不会在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