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慕鹤缓缓开口，他直直地看向季寒蝉，眼中毫无开玩笑的感觉。

季寒蝉知道他这是认真了，忙睁大眼睛坐直了身子。

“说”

“云某下冬节过后，便要离开了”

一股莫名的情绪陡然袭向季寒蝉的心头。

“离开？”

她面上的笑容陡然有些挂不住地牵强了起来，“离开什么，去哪里？”

“四海为家”

四海为家？季寒蝉揪了揪了手指，她缓缓皱起眉头，却低下头去。

原来要讲的是...这个...

“此番前来只是想同季三小姐道一声别，此后经年，恐怕无缘再一同饮酒作乐了”

季寒蝉抬头看向他，只见他眉眼淡淡，如他此人一般，仿佛稍有不慎便要一纵即逝。他静静地坐着，看向季寒蝉的双眼，仿佛也不再同于往日。

“洛阳确实要乱了，走了也挺好的，你毕竟总想离开”

季寒蝉勉强地笑了笑，她抬头看向云慕鹤，仿佛要将他映入自己的心底，“那云家呢？”

“云家也将归隐，世上从此再无三大世家”

“那挺好的啊，现在大家都想着要造反，呵呵，对不对”

“是”

云慕鹤微微一笑。

这是头一次季寒蝉见他眉眼带弯。

难得这样的开心，是因为终于要去追逐心中所想吧，他如同他的名字一样，在季寒蝉第一次见到他，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便应该知道他会想要什么。

只是...

“那...多久要离开呢？”

“如今云家已经大致在转移了，约莫着下冬节便能离开”

“不，我是说你的话”

“云某？下冬节第二日离开”

季寒蝉点点头。

心中莫名的酸意却越发浓烈起来，从心尖缓缓蔓延到全身四处。

他是真的要离开了，毫无疑问。

“真可惜，少了一个能说话的知音”

云慕鹤微微一笑，“有缘会再相见”

“是”

但是她怎么总不相信缘分呢？缘分这个东西玄而又玄，只有懦弱的人才会觉得有缘再次相见，因为他们无力做出决定。

只是季寒蝉同样犹豫了。

难道她要撒娇耍赖把人留下来吗？或者是干脆一起走吗？

“那我一定会想你的”

“如此便甚好了”

气氛渐渐缓和了起来，但两人始终没有点一些吃的或者是喝的。所以到最后，两人都口干舌燥了，只好相视对笑，不再说话。

此刻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都具有十分的仪式感。

因为两人都知道，如果事情顺利的话，那么这将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还有六天吧，你就要走了，真羡慕啊，如果我有像你一样的决心，那我也能同你一块走了”

“季三小姐，我们不同”

季寒蝉点头。

“你心有大志，而云某不过图一自在”

季寒蝉再次点点头，她既不反驳，也不辩护，只看着湖面，静静地等候时间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