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笑了起来，他说：“你爹也爱吃我做的肉汤。”

老八的笑容渐渐敛去了，他放下汤锅，提着椅子在门口坐了下来。

徐巍低着头，他把锅碗都洗净了，他走到老八的身边。

远山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了，在天边留下一条粉红的绸带，山成了层叠的模糊轮廓，几只乌鸦长声叫着从天边滑过去了。

“你爹在失踪前是由我来保护的。”

徐巍低下头，老八脸藏在黑暗里面，瘦弱而坚毅，一点表情也没有。

老八看着远方说：“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是我技不如人，让你爹在我面前被劫走了。”

徐巍问道：“你心口的伤是不是那时留下的？”

老八眼神跳动起来，他从怀里掏出一张褶皱的纸递给徐巍，老八说：“她就是重伤我带走你父亲的人，我剩下的大半辈子都在找她。”

纸上画着一个年轻女子的素描图像，当时大概十六七岁，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清秀娇弱的女子竟然能够重创老八。

徐巍郑重点着头，他说：“我记住了。”

老八不说话了，他继续抬头看向远山，夜莺站在枝头玩转啼叫起来，小虫也活跃起来，藏在草丛中鼓噪着。风从山涧里吹上来，黢黑的树林像是海浪一样的起伏着，树叶的唰唰声很快盖过了虫鸣鸟叫。

天色彻底黯淡下去了，老八忽然低声说：“你爹是个好人，但是他太善良，这个缺点害了他。”

老八站起来，他走到快要熄灭的炉子旁，点燃了一盏煤油灯，老八喃喃说：“姓李把你留在我这里，不仅是要我教你武术，还要想要我给你传授点经验。老子只会杀人，老子的经验就是只要你有机会，一定要把人杀死。当然，如果你没有这个把握的时候，一定不要轻举妄动。”

徐巍站在原地，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八又说：“时间不早了，你睡吧。”

老八给徐巍布置了一个房间，徐巍盖着潮湿的被子，这一夜他睡得很香甜。

徐巍一觉睡到中午，他起来时已经不见了老八的身影，只有一锅煮好的肉汤。

徐巍吃完肉汤，大黄狗摇着尾巴跑了进来，它在徐巍脚边嗅了几下，转头领着徐巍走出来密林。

来接他的人果然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徐巍没有直接进东海，他们在东江边停下了，李钟站在江边等他。

江风很大，李钟的大衣翻飞着，他皱着脸看着东江说：“看来这次你有很大的收获。”

李钟又问：“老八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徐巍说：“他给了我一张女人的素描。”

李钟说：“我知道，这些年特事处一直在找这个人，但是一直没有结果。我觉得他错了。这个人未必就是女人。”

徐巍皱起眉头，他仔细回忆那张素描，的确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个女人。

徐巍问：“你找我来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些？”

李钟转过头来，他说：“当然不是，我今天来是找你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