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窗外流动着，忽明忽暗照在朱小明的脸上，他低垂着双眼，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没有人说话，于是发动机的轰鸣声就变得洪亮起来，车子一路向北，远方有汽笛声传来。

在山海大桥没有修建之前，长河汽渡就是沟通东海和岭山最快的通道，如果不愿意坐船，那就只有向西到一百公里外的河阴过江。

当然坐船也有坐船的好处，只要上到汽渡，安心等个半个小时就到对岸了，不用担心半途会有什么堵塞。

而且江上的风景很好，特别在傍晚时分，太阳挂在西边的七泉山上，金黄的颜色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江面，就像一块块跳动的金色鳞片。只有亲眼见到了，才能真正理解浮光跃金的美妙。

若是遇到了晚霞，那就更加壮阔了，火红的霞光映照在起伏的江面上，活像真的火焰，天地界限模糊了，就像是从地上一直烧到了天上。

清晨时也别有一番韵味，雾霭初分，汽笛悠扬，宛如仙境。如果运气好，选在春秋分前后渡江，还能看到朝阳从江中心升起，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无数的人带着相机前来拍摄，当值的轮渡也会贴心的在江中心停留一会儿。

晚上的景色理应也是美妙的，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样的美景也会让人沉迷。但是东海已经很久看不到星空了，最近的天气又是阴雨绵绵，除了远处山海大桥上停滞的光龙和江面上寥落的渔灯外，实在没什么景致了。

他们都没有下车，沉默坐在里面，沉默地和黑暗融为一体。

岭山市和东海市的地貌有相似，以南边的岭山山脉得名，只不过岭山紧紧挨着江，低矮的山脉东西延伸，岭山以北则是一望无际的肥沃平原。岭山市的发展历史要比东海市早许多，但是由于山与江水的阻隔，这两个在地理上十分近的城市在历史上的交往并不多。

车驶过岭山之后很快来到岭山市区，莫佑对徐巍二人说：“今天我们休息一晚上，养足精神明天再行动。”

徐巍却说：“我现在想去现场看看。”

莫佑虽然带着墨镜，但是看他的脸扬起的角度，他看的是朱小明。

朱小明脸色苍白，他说：“我无所谓。”

车子在一条有斜坡的巷子前停了下来，岭山的房子有些老旧，但是十分规整，像棋盘一样井然有序，路边的梧桐树比水桶还粗，盘虬的树根把地砖顶了起来。斑驳的老墙上尽是爬山虎和紫藤萝，和东海那样的新城市完全不一样。

徐巍站在巷口，巷子很深，连通了好几个小区，道路旁停满了车。

莫佑站到徐巍身边说：“监控就是从拐角的这个便利店拿到的。”

从巷子出来后就是大路，附近的监控探头正在维修。

徐巍四处看了一会儿说：“把视频给我再看一遍。”

徐巍拿起平板电脑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观看，画面在他的思维领域里变成一帧一帧的图片。

徐巍忽然把视频暂停，叫来莫佑。

莫佑摘下墨镜仔细看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他问：“这个画面有什么特别吗？”

徐巍说：“你仔细看陈瑞爸爸衣服上的纽扣。”

莫佑眯起眼睛凑近了些，仔细瞧了一会儿才说道：“哦，他衬衫的纽扣扣错了，走得很匆忙。”

莫佑抬起头看向徐巍说：“你的意思是……”

徐巍点头说：“他们没时间收拾东西，只是很匆忙的换了一件衣服，领口的纽扣扣错了很容易发现。这条巷子很偏僻，一般人不会走这里，除非他们就住在这条巷子通向的其中一个小区里。”

莫佑立即拿起对讲机说：“我是莫佑，所有人注意，迅速赶到我所在的位置，他们可能在这附近住过，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