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巍从基地里秘密地出来了，就像是他进去时一样，除了李钟和周子美，没有人知道他来过。

徐巍和黎妙儿就像两个幽灵在城市里飘荡起来，他们爬上过江的货车，悄无声息来岭山。

李钟给徐巍的地址指向岭山西边市郊的小庙塘，这儿整个岭山最大的批发市场，每天都有数不尽的大型卡车进进出出。空气里混杂着腐烂的蔬菜，腥臭的海鲜和逐渐发霉的水果的味道。血水和油污浸入水泥的缝隙里，形成一层擦不净的黑色淤泥。

徐巍运气不错，他爬上的卡车满载着新采摘的青菜，直接驶入小庙堂。他在车子进入市场前就跳下车，寻到一处高高的楼顶，站在上面仔细观察着整个市场。

徐巍将刹莫帝识破黎妙儿的事情说给周小美听过，他也问过怎样隐藏阳光下的影子。

周小美说隐身衣只是用光学元件和环境融为一体，根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隐身。周小美又骂徐巍太蠢，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路中间让人看见？时常贴着墙壁躲在障碍物后面不就好了吗？

黎妙儿以前的行为模式里就有这一点，像游墙壁虎一样躲避类似声呐等回声定位的设备的侦测。

周小美语重心长说：“有些问题其实很简单，不必想得太复杂了。”

徐巍觉得周小美说得很对，他有时确实太过拘泥了。当然，这也并不能怪他，他从一个普通高中生变成危险游戏的玩家也才一个多月，这一个月里经历的事情比他前十八年加起来还要多。他也在不断地成长。

徐巍沉下心，他非常仔细耐心地观察着这个市场的情况。

小庙塘每天的人流量非常大，除去来往到这里做生意的不说，整个岭山的人都会到这里购买物资，一到半天抬眼望过去全是脑袋。都说人多眼杂，但是人太多就会眼花缭乱，这时你若是在里面做点什么，还真的难以被人发觉。

无面说这里是衔尾蛇的一个情报枢纽，起先徐巍是不信的。徐巍觉得交换情报的地方应该都是那种极为僻静的小巷子里，或是深宅大院，两人在无人的黑暗角落里悄悄碰头，换到情报后立即转身离开，谁也发现不了。此刻亲眼见了，徐巍才真觉得实践出真知。

等到夜里，小庙塘又变得不同了，整个市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安静下来，有不少卡车还停在市场里过夜。这些卡车有的是给市场中的摊位供货，有的则直接做起了生意，他们做生意和一般见到的菜市场很不一样，搬出一张桌子和电子秤后就安安静静坐下来，或者和周围的人抽烟聊天，他们也不吆喝，就静静等着客人上门。

若是只是去找他们买一株菜或者几瓣蒜，他们是不想搭理的，他们都是几十斤或者一卡车卖出去的。这些人，大多都是从很远的地方开车过来，在这里没有落脚的地，就算有也不会去，他们要守着车，那是命根子。所以一到晚上，小庙塘就会陷入一种和白天不同的静谧，每辆车的车灯都亮着，集市上却鲜少见到人走动。

当然，一直待在车里不下来是不可能的，有单打独斗出来的，也有一群同乡一起出来的。熟悉的人就聚在一起，拉出桌子一拼，支起灯就开始喝起酒玩起牌，说说一天的经历。

徐巍站得太久了，他从白天站到黑夜，站了整整一天。两腿发麻，肚子里更是空空如也。他便让黎妙儿在这里守着，他先下去活动活动，顺便找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