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晚月与陈时元最盼望的事情,不过是她叫一句“时元”,他答一句“在”。
如此简单的事情,从前都是奢望。
眼下倒是实现了,可总是物是人非,花似人不同。
“时元,你觉不觉得三年太长了。”晚月微微笑着道,“从没想过三年能有这样长,长的你可以忘记很多事,也能释怀很多遗憾。”
晚月松了一口气,看上去很是放松。
“晚月...”三年有多长,陈潜自然知道,不只是陈潜知道,西境的风沙,北境的风霜,每一个夜晚的月亮,都知道。
“我还有憾。”
“晚月你知晓我这三年怎样过来的吗?战场上刀剑无眼,大大小小的伤我受过不少,我从敌人的刀刃上走过,被西境风沙迷过眼,被北境冰雪侵蚀过双腿双手,可我都不觉得痛。”陈潜站起身背过晚月,接着道,“最让我觉得难捱的,是每一个见不到你的夜晚。”
“这三年,我是如何收复了西境、北境。”陈潜冷笑一声,“我总不让自己闲下来,敌军休憩的时候我不休憩。”
“每个人都想着回家,只有我想着死在战场上。”
“你知道吗?我坚持下来的意念,便是想着再见你一面。”
陈潜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一双曾经拿画笔的手。
“我这些年杀过多少人,见过多少人死在我面前,我没有过丝毫心软。我知晓你在苏杭,若我不守住汜国的每一寸土地,若我真的死了,敌军会踏平中原,你会不安全啊晚月。”
“所以我...战无不胜。”
听着陈潜的话,晚月心中是动容的,其实分来的这三年,晚月从没忘记过陈潜,加之当初自己是了解陈潜的处境的,她是愿意妥协,愿意成全陈潜的道义的。
她虽说着三年很长,长到可以忘记很多事,释怀很多遗憾的话,可她从没忘记过,从没放下过。
遗憾也从未释怀过。
陈潜在战场上的每一日,晚月都千万次祈祷着他要平安归来。
这些年晚月最盼着的事情便是陈潜平安康健,她愿一生孤苦无依,也不愿陈潜受伤受委屈。
她没想过的是,陈潜对她也一样。
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只是如今已经不同了,他是陛下亲封的靖北侯,他有家室,他对自己再好,自己不过是个每名分的外室。
若是晚月执意要陈潜给自己名分,那便是陷他于不义,当年的成全便没有意义。
晚月压抑着心中的苦涩,不动声色的咽下眼中的泪水,故作轻松道:“看不出来,侯爷还是个情种呢,这么多年连个女人都忘不掉,我是不是该感谢侯爷的惦记。”
往往最了解一个人,便最清楚他在意的点,也最能将刀子往最疼的地方扎。
晚月笑着说着违心的话,陈潜就这样看着晚月,半天沉默不语。
晚月再受不了陈潜炙热略带审视的目光,站起身来便朝着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