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修澜相信他才有鬼，他赶紧伸手示意黑耀坐下，“好好好，我吃完了你再说。”

黑耀嘴角微微一勾，又坐下了。厉修澜开始狼吞虎咽的吃饭，黑耀则脸上挂着笑容看他吃。从二十年前开始，他看着厉修澜吃东西，就成了一种习惯了。

厉修澜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饭，嘴里的那口饭还没有完全咽下去，就一边嚼着饭，一边说到，“我吃完了，你快说吧！”

黑耀的眼神暗淡了一瞬，忍不住又在心里问厉修澜，“那个人，真的就这么重要？”

不过他马上就带上了笑意，“签订契约的两方，只要其中一方死了，契约自然就会解除了。”

厉修澜差点吼了出来，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你这算是什么方法？”

“这就是方法。”

“要其中一方死，怎么可能？”他当然不可能让柳惜诺死，可如果落零不是人类的话，他能有什么办法杀死他？他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是弑灵魔的对手。

厉修澜陷入了沉思之中，黑耀说到：“你也没有确定他们是不是签订契约了，没必要先在这里自寻烦恼吧！”

厉修澜回过神来，确实，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他根本就没有确定落零是不是人类。刚才有可能真的只是他自己嘴巴的问题，有可能饿晕了，味觉出现问题了。毕竟他也没有亲眼见过落零使用什么超能力，说不定真的只是他杞人忧天。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确定落零到底是不是人类，还有他们有没有签订契约。

厉修澜抬起头来看着黑耀，十分真诚，“黑耀，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黑耀明知故问，“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那个人是不是弑灵魔？”

“如果他不使用魔力，我也看不出来。”

“那你是答应我了？你放心，如果他是弑灵魔，我会逼他使用魔力的。”

黑耀淡淡一笑，“是谁之前说我对他只有惊吓的？”

厉修澜微笑，“黑耀，你不能这么小气是不是？”

“你这么说，我才想起，帮你克服心理障碍的事，你还没有报答我呢！”

“我不是说了吗？你想要什么报答尽管说，我一定满足你。”而且，黑耀也没有什么是需要他报答的吧！要是黑耀都办不到，他就更是办不到了。所以，他就当黑耀是说着玩的了。

黑耀浅浅一笑，“先欠着吧！等以后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如果这次我再帮你，加起来就是两次了。之前那些就不说了。”

厉修澜在心里得意，看吧！他果然想不出来要他做什么。

他应到，“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黑耀顿了顿，盯着厉修澜，“如果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弑灵魔，而且你心里的那个人确实和他签订了契约，那你要怎么做？”

厉修澜低下了头，其实他已经十有八九的可以肯定的那个落零就是弑灵魔。柳惜诺在那时候回来，身边就有了他。之后柳惜诺处理事情就再没有失手过，在总统的认可下，坐上了家主的位置。而且，在赤雅荒原的时候，那头怪物，真的不是人力可以办到的。

可是，他还是抱有那一丝的希望，希望落零不是弑灵魔。那样的话，至少柳惜诺不会在愿望达成之后死去。

虽然如果柳惜诺是签订了契约，就能说明她是因为自己活不了多久，才会对他百般冷落。可是的可是，他现在却希望柳惜诺是真的移情别恋了。和得到她的爱比起来，现在他更希望她能活下去。

厉修澜握紧了拳头，眼神十分坚定，“如果确定了他们是签订了契约，那么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杀死那只弑灵魔。”

黑耀藏在袖子里的手，也握成了拳头，他的脸上却是风平浪静，“如果一个人愿意舍弃灵魂都要签订契约，那就说明她的愿望足够强烈，强烈到她愿意舍弃一切。你要让她的希望落空吗？”

厉修澜苦笑，“我亲手造成的结果，就要我亲手来结束。她的愿望我可以帮她实现，但不能让她以灵魂为代价。”

“弑灵魔不是你想杀就能杀的，我就是，我知道你一个普通的人类，和弑灵魔之前的差距。你无非就是送死。”

“送死就送死。”

“不要管他们了，好不好？管他是不是弑灵魔，管他们是不是签订契约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就像以前一样活着不好吗？这么多年，你一个人不也过来了吗？”

厉修澜看着黑耀，似乎有一丝愤怒，“你不会懂的。”

黑耀苦笑，“我不懂？那你又懂什么？你亲手杀了别人全家，为了一把什么钥匙，把她折磨成那样。现在你却要在这里要为她去死，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实话告诉你吧！那个人就是弑灵魔，她们确实签订契约了。那个柳惜诺，她的额间有一朵莲花，那就是她签订契约的证据。”

厉修澜盯着黑耀的眼睛，瞳孔慢慢放大，半晌，他才说出话来，“你都知道？你什么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我亲眼看到你带人去她家，杀了她的家人。既然当初对她那么残忍，那为什么现在又要为她付出一切？”他顿了顿又说到，“本来我还好奇，你喜欢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刚才悄悄跟着你去看了看。没想到，居然是她。”

厉修澜又低下了头，苦笑，“是啊！为什么呢？”他和柳惜诺认识了那么多年，他从来就不喜欢她。可就是他坐在椅子上，看着柳惜诺趴在他的跟前。他就是看了她的那个眼神，从此她就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了。

她被折磨的那段时间，他内心也是备受煎熬。她的那个满是怨恨的眼神，老是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一次次的惊醒。知道那些人都死了，柳惜诺逃了之后，他内心隐隐的有一丝窃喜。

“是啊！我真的太可笑了。所以，才说了是我自作自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不然她不会变成这样，更不会据我于千里之外。”可是如果不是那次的事件，他会爱上她吗？或是说，他会发现他爱上她吗？

黑耀一下子伸手握住了厉修澜的手，“阿澜，听我的，不要再管他们了。管他们是死是活，都不要管了。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也不是我能管得了的。就像以前那样，好好活着，好不好？”

厉修澜一下子缩回了自己的手，苦笑一下，“不可能了，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每个人都想要人生若只如初见，可不还是百般无赖。经历了就是经历了，不可能如初见了。”

厉修澜缩回了手，黑耀的手心一下子空了，他才意识到他有些失态了。他赶紧无措的收回了手，将他有些颤抖的手藏回了袖中。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中，过了一会儿，厉修澜才开口，“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哪怕是知道我是一个杀人魔，也没有对我有偏见。真的很谢谢你。”

黑耀的嘴角颤抖了一下，“不要说谢，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做的。”就像厉修澜自愿为柳惜诺做的一样，就算没有回报，还是忍不住会去做。

厉修澜微微笑了笑，“我知道，你最善良了。你不就是因为二十年前咬了我一口，还害我一直那么怕蛇而感到愧疚么？你不用再感到愧疚了，你帮了我这么多，早就一笔勾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