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了三千年了，当初的一切都已经是荡然无存了。就算是再深的仇恨，也早就已经被磨灭了。

只是纵然不恨，织絮也做不到就这么跟傅长机在一起。纵使他就在眼前，她也做不到再跟他相拥了。

那些事，终究还是在她跟他之间，划起了一条鸿沟。成了哽在她心口的一根刺，拔不出，也抹不掉。

织絮没有说话，落零就抬眸望着织絮。他的眸光暗淡，透着绝望。

织絮这才开口了，“我不是要抛弃这里，我只是要跟过去做个了断。我不是这里的人，本就不属于这里。谈不上抛弃。”

落零无奈的笑了一声，又低下了头，有些嘲讽的轻哼出声，“了断……吗？”

织絮点头，“对，了断。”她早就该跟这里了断了。

落零抬眸，眸光深深的落在织絮脸上。

他盯了织絮半晌，才动了动唇，“那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他问着这话时，神色很复杂。他即期望着这个回答，同时也害怕听到这个回答。

这时从他们旁边经过的人，都神色诡异的盯着落零看。他们看落零的目光，就像在看神经病一样。

不过，这也难怪了。从那些人的视角看，就是落零一个人在那里深情款款的自言自语。不是神经病又是什么？只不过因为他长得帅，有些人目光诡异的同时，又有些痛惜。

织絮嘴角微微勾了起来，“我的字典里，没有后悔这两个字。跟我相处了这么久，你应该知道。”

织絮说完，落零的眸中稍稍恢复了一些光彩。

织絮怕落零误会她要表达的意思，又解释到，“过去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基于当事的情况做出来的最优选择，没有后悔不后悔的说法。在选择的时候，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当然不知道是对还是错。那现在绝得对或是错的事，以后也不一定就是对或是错的。所以，我不想把时间花在后悔上。这样，毫无意义。”

落零眸中刚刚恢复的那一丝光彩，现在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又勾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其实说了这么多，你还是后悔。只是你连后悔，都懒得后悔而已。”如果后悔，那么至少她还会懊恼，还会想起。可这么无所谓的，就好像他是可有可无的一样。他虽然知道他不该生出如此的想法，他现在只是一个插足他人感情的第三者而已。

可他偏偏却又希望这个第三者能在她的心里有一席之地。这种想法，还真是，可笑又可悲。

落零都这么说了，织絮也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她怕她越解释，最后越是无法收场。

他要认为她后悔了，那就那样认为吧！

织絮不说话，他们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落零虽是这么说，可他其实心里希望织絮能否定他的说法的。至少不要让他的过去对她而言是那么无关紧要。

可他等了半天，织絮终究还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认同了他的说法。

为了不让气氛继续这么尴尬下去，落零微微勾起了嘴角，假装很不在意的问到，“你，很爱他吗？”

他不在意的神情，就好像，他问的问题，跟他没有丝毫关系一样。

织絮被落零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落零问的是离凝。他可一直认为，她跟离凝还有思絮是一家三口呢！

织絮眸光定定的落在落零脸上，毫不犹豫的回答，“很爱。”

落零嘴角浅浅的一勾，淡淡的吐了三个字，“知道了。”

他说完，就抬眸望着织絮，微微笑到，“放心吧！以后，我不会再在这里等你了。你就安心的回上界吧！回归你原本的生活。”

织絮就只是望着落零，没有说话。

落零停顿了一会儿，又说到，“希望我们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不会对你造成困扰。他，介意吗？”

织絮摇了摇头，“不介意，他能理解的。”

落零点了下头，“那就好。”

织絮也点了点头。既然说了这么多，什么都讲清楚了，那她也该走了。

“那……”

落零突然一把就把织絮搂在了怀里，织絮也就只说出了这一个字，她后面的“我走了”三个字就被她咽了回去。

落零脑袋靠在织絮的肩上，轻声呢喃着，“你今天，真美。”

织絮没有挣扎，只是语气淡淡的说到，“放开我。”她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如果是以前，那她肯定会很不满意落零的这个说法。

她肯定会气呼呼的眯着眸子怂到：你这意思是，我以前不美？

只是现在，甚至是以后，她都不会再对落零用这样凶巴巴的语气说话了。

“就让我任性一下好不好？我还想最后再抱抱你。”

落零的声音低沉沙哑，似乎还有一丝丝的哽咽。明明是撒娇的话语，他却说得那么难过，带着祈求。

听得织絮的心都碎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告诉他，思絮其实是他们的儿子，他们才是一家三口。她想不管过去的一切，也任性一次，就跟他在一起。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

如果她现在还是那个没有恢复记忆的人类，那她确实会很任性。可现在，她恢复了记忆，那些记忆实在是太沉重了。她终究还是任性不起来了。

她，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么简单的话语，可就是怎么也无法开口。就好像她的嘴唇被什么东西紧紧的连在一起了一样。

现在他们周围的人群，那些人看落零的目光，更像是看神经病了。

之前，那些人还有所顾忌，现在，有些人直接就停了下来，在仔细的观察着落零。

穿过广场密密麻麻的人群，广场的边上，离凝眉心紧蹙，正望着广场对面那两个相拥的人。

他不禁牙齿紧咬起来，手也捏成了拳，骨节被他捏得咯咯作响的。

落零跟织絮就在广场上的众人注视下，不知道相拥了多久。

落零还是没有一点点要放开织絮的意思，织絮虽然也想时间就这样定格了。这个胸膛，还是那么温暖，那么能让她感到安心。

可她终究还是语气平淡的开口了，“放开我吧！”

落零点了点头，他点着头，拥着织絮的手又紧了紧。好像只要他紧紧的抓住了，她就不会走了一样。

又过了几秒后，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织絮。

他的双手从织絮的身上抽回，有些不自然的垂在身侧。

他低头望着织絮，微微笑到，“好了，那我们这就算是告别了。以后，我可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落零说完，顿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到，“以后，你可要一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