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长机心里虽是凶狠,可面上还是一副慈父姿态,“你放心吧!爸爸肯定会对你妈妈好的。”
思絮点了下头,一脸严肃,“我觉得也是。我这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他顿了一下,就说到,“那我走了,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思絮有些发酸的说完,身影就消失了。
织絮跟傅长机盯着思絮刚才在的地方盯了几秒,就相视一笑。
笑过之后,织絮从空间取出了一张画。
这张画,是当初沈清荷临死前,交给她的。
是她男装跟傅长机走在街上的身子,只是,脑袋不是他们的。
自从沈清荷走了之后,这是她第一次取出这张画。之前郁格救活雾莲的时候,她也曾想过,用同样的方法,将新宁跟沈清荷救回来。
可她犹豫之后,最后还是放弃了。她还没有做好让他们以别人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的准备。她总认为,这样就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
而且,她也是想再观察观察。将一个人的记忆注入到另一个人身上之后,是不是真的就会成了那个人。是不是真的,就只是长相不一样而已。
这个观察,不是一朝一夕,而是一辈子。
除了要观察,其实她也是无法面对他们。尽管是死而复生。可那受过的伤,并不会减轻半分。
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愿意活过来。说不定,他们根本就不想有人打扰他们的宁静。将他们复活,是强行的要他们再承受那痛苦吧!
这张画摊开在织絮手里,还是皱皱巴巴的。她本来可以很轻易的就把这画的褶皱抚平,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她依旧只是让这画保持着它原本的模样。
有些东西,是抚不平的。如果抚平了,那原本属于它的痕迹不存在了,那就不再是那样东西了。
就像受过的伤,不能当成没有受过。
只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淡去而已。
她现在,就已经看淡了。受过的伤不能当成没有受过,但是那痛感会慢慢变淡。时间越长,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也会变得模糊。
傅长机看到这画,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织絮会取出这画。当初,沈清荷死了之后,她花了那么长时间,不停歇的跋山涉水,才使自己平静下来了。
她一直,都不敢触碰关于沈清荷的任何东西。
可她现在,却如此平静的将这幅画取了出来。
傅长机盯着那副画,思绪已经飘到了三千年前。
他不自觉的喃喃出声,“这画,你还留着。”
傅长机一问出来,才反应过来,完了。这段时间以来,他跟织絮相处得太融洽了,都忘了,他还有装失忆这回事了。更何况,刚才思絮还叫他爸爸了。他也就一时放松了警惕。
现在这么说出来,织絮不发现才怪。他若是失忆了,怎么可能记得这画?他已经能预料接下来的暴风雨了。
他一脸紧张的盯着织絮,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他只觉得,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织絮目光还是落在那副画上,盯了两秒,她才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应着,“嗯!还留着。”
织絮回答得这么平淡,傅长机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声音很轻的问到,“你,早就知道了?”
织絮把画收进了空间,她抬头看着傅长机,还是微微笑着,“嗯!”
傅长机低下了头,声音依旧很轻,“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是那次你喝醉之后,来找我,我就已经知道了。”
织絮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歪着脑袋,嘴角勾得更深了,“不然,你以为,我会搭理你?”
傅长机还是低着头,声音很低沉,“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织絮知道他什么都记得,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很忐忑。不是怕被教训的那种忐忑。
三千年前的事,他还是无法面对她。现在他也不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若是能装,他还能假装一脸不在意。
可现在,他又怎么去装?事实都已经摆在这里了。
织絮坐到了傅长机腿上,她双手捧起傅长机的脸,让傅长机抬起头望着她。
傅长机只看了织絮一眼,就匆匆将眸子垂了下来。他现在有点不敢看她。她越是笑得温和,越是没有给他几个巴掌,他就越是害怕。
织絮也不生气,只笑着说到,“你装得这么辛苦,我怎么忍心拆穿你呢?”
傅长机还是垂着眸子不说话,织絮就继续说到,“我不光早就知道你是装的,我还知道了三千年前的一切。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会自毁内丹,是怎么吃着草回来找我,最后在得知我死了之后,你想随我而去。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的一切,我现在,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她现在,了解完完全全的他。他没有什么能再骗她了。
傅长机还是垂着眸子,他顿了好一会儿,紧抿了抿唇,才问到,“那你,愿意,原谅我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沙哑着,还有点发抖。
三千年前,他一直在求织絮原谅。他最后甚至抱着一丝幻想,想以自己的性命威胁她,期盼她会心疼他。
可最终,她只把他扔到了织机山外。他现在,真的很害怕,听到那个答案。她当初,是那么恨他。他真的好害怕,她不肯原谅他。
织絮笑了笑,“傻瓜,你觉得我现在这样,是没有原谅你吗?三千年前,我就说过,只要你是爱我的,那就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原谅你。”
傅长机还是低着头,不说话。
织絮继续说到,“对不起,三千年前,我没有相信你。”她的不信任,才害他受了那么多苦。
虽然不知道,她如果相信了傅长机,还会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可她相信,如果她选择相信傅长机,那养大思絮的,就不会是离凝。
而且,如果有傅长机这跟支柱在,她不会选择杀人,不会选择去死。
傅长机这才抬起头来,望着织絮。他眼中有些水气,他眼中的织絮,有些模糊不清的。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
织絮低头,轻轻的吻住了傅长机。
过了一会儿,织絮才将嘴唇离开了傅长机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