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女儿纤弱又疲惫的身影,颜利斌那久违不见的父爱突然复苏了一点点。
确实,自从鸿运越做越大越来越发达之后,他对自己这个漂亮又伶俐女儿就没有付出过多少关爱了。
上次,因为姜妙红那个婊 子的恶意挑拨,他还一时冲动打了女儿一巴掌。现在,又是靠着女儿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才换来了鸿运这样一次起死回生的机会。
唉,说起来他这个当爸爸的,还真有点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想着想着,颜利斌的心中便对女儿产生了一丝难得的愧疚感,于是追上了她说:“西西,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吃完饭我让子安送你过去。”
颜西西有些诧异爸爸会突然出言挽留她,蹙了蹙秀丽的双眉说:“不用子安哥送,我就自己过去。”
“唉,那也留在家里吃了晚饭再走。”颜利斌叹了口气,似乎动了感情,上下打量着身形倦怠的女儿,唏嘘不已地说道:“你昨天,也相当于是女孩子第一次……成人了,我让陈妈去炖一锅你爱喝的莲藕排骨汤,给你补养补养身子。”
颜西西的脸倏地红了一下,垂下了眼帘犹疑着说道:“可是,他让我回他那边吃饭……”
“你跟他打电话说一声不就行了?”颜利斌此时有了一点当父亲的威严和豪情,粗声大气地说:“人家出了嫁的女儿都还能时不时回娘家看一看呢,你就在家里吃顿饭还怕他说吗?”
出嫁?她这种情况哪里能和人家女孩子那种欢天喜地地出嫁相提并论?不知道相差了有多大的差距?简直可以说是天壤之别!颜西西不由在心里苦笑不已,想了想说:“好吧。”
“那你先上楼去歇会儿,我去让陈妈多给你做点好吃的。”颜利斌慨叹着说了句,转身下楼去了。
颜西西回到自己的房间,静静地打量着四周她曾经所熟悉的一切,心中更是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这一次的离家,显然跟从前她一个人提着东西出去住不一样了,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时,她是因为和姜妙红合不来,在家里实在呆不下去了才愤而搬出去住。虽然人离开了,可她还是这里的千金大小姐。她的心灵和身体,都还是自由的,只要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然而现在,她却是迫于现实的无奈搬出去和一个男人同居。并且,根本不是因为爱情……
默默地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心事,颜西西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她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只是自己的一些衣服而已。
昨天晚上在萧禹辰那儿的时候,她还曾经天真地幻想过:如果她以后过去住了,一定要把自己喜爱的那些小玩意和装饰物也带过去许多,热热闹闹地摆满一屋,给他那套冷硬单调的房子增添一点温馨的情调。
可是此时此刻,她看到摆在自己屋里那些憨态可掬的小兔小熊和凯蒂猫,各种精致可爱的工艺品。还有挂在窗边的贝壳风铃,以及她学着弄了一半还没有绣完十字绣,忽然没有了一点兴致。
最后,她真的只简简单单地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别的什么都没有拿。
其余所有的一切,都还是完好无缺地留在这里吧。萧禹辰的那个房子,应该也不适合摆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带去了,只会显得不伦不类,没准萧禹辰还会满脸厌烦地让她收起来……
整理好简单的行李箱,颜西西给萧禹辰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吃完饭才能回去。
果然萧禹辰听了之后,本来还兴致勃勃的声音就变得有些不高兴了,冷然问道:“为什么不回来了?”
“我爸让我在家里吃饭。”颜西西解释着说,怕他不答应,又紧接着说了句:“我搬到你那儿去后,可能以后平时就会很少回来了,所以,爸爸今天想让我留下来好好吃餐饭。”
“他要是真的对你有那份父亲的关心,就不会逼着你去求我做交易了。”萧禹辰讽刺地说。
颜西西被他这句毫不留情的话语刺得堵心极了,更加心情不好,不无烦躁地说:“反正我今天就在家里吃了,你随便吧,要带的东西我都已经收好了,吃完饭我会过来的。”
她真要是倔强起来,萧禹辰拿她其实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你早点回来,我不想等太晚。”
“知道了。”颜西西答应了一声就想挂掉电话。
“等等。”萧禹辰突然又说:“夏子安是不是也在你家?”
“这时不在,不过等会儿可能要回来吧。”颜西西意兴阑珊地说。
“那等下你不是要跟他一起共进晚餐了?”萧禹辰不高不低地问,隔着电话两端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得出来他这冷声冷语里所包含的浓浓醋味和酸味。
颜西西怔了怔,虽然明知道萧禹辰这时看不到,还是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共进晚餐啊?就是都在家里吃顿饭!我爸还在呢,陈妈还在呢,没准孟蓝也会跟着他一起来!你在乱怀疑什么?”
萧禹辰咬咬牙齿,霸道又不失温柔地宣布:“总之你不许跟他太接近,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最好笑都别对他笑一下,知道吗?”
切!真无聊!颜西西嗤之以鼻地在心里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萧禹辰,我现在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你还以为我会和他怎样吗?我才没那么无耻呢!”
听到小丫头气呼呼的声音,萧禹辰反而放下心来,于是轻轻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是我一个人的,可还是怕有不怀好意的男人觊觎我的宝贝。”
“算了,不聊了吧,我一会儿就回去了。”颜西西却没多少心思同他说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挂了电话。
他越是这么说,她就越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他掌控着的一个玩物。被他看守管制得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的自由和尊严,一切都得依着他的心意和兴趣来……
放下手机,颜西西感到了从身体传来的阵阵疲倦。
昨天晚上,她确实睡得太晚了。
而且,毕竟是第一次经历男女之事。尽管萧禹辰已经算是够体贴的了,可是今天她身体上的感觉,多少还是有些和往常不一样的。
她看了看时间还早,便拉开被子随意躺了下去。
就趁这个空闲,先稍微休息一小会儿吧。等下到了那边,还不定萧禹辰会怎么折腾她呢。唉,谁让她太老实,昨晚就说好了今天的任务……
颜西西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一个人自顾自在心里嘀咕着,很快便要晕晕沉沉进入梦乡了。
正在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之间,忽然听到房门外传来了几下不轻不重的叩击声。
她以为是陈妈或者爸爸上来喊她吃饭了,便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哦,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门外没有回音,房门却轻轻拧动了一下被推开了,一个忻长挺拔的人影走了进来,给整个房间带来了一股冷寒压抑的气息。
颜西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下意识地张开眼睛一看。
只见是夏子安一言不发地站在她的床头,幽深的眸光阴晴不定,像是有很沉重的心事压在他的心头一样。
她蹙了蹙眉头坐起来,平平淡淡地说了句:“子安哥,你回来了。”
夏子安面上的神情越发阴郁难测,好半天才缓慢地吐出一句话,一字一句似乎说得十分艰涩:“听颜叔说,你要搬到萧禹辰那里住了?”
“是啊。”除了这两个字,颜西西再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话可以跟他说了,默默地穿鞋下床。
夏子安一时也没有说话,那冷冷沉沉的视线却在她整个屋子里一丝不漏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刚才收拾好的那个小小的行李箱上,嘴角渐渐挑起一丝冷锐的嘲讽:“嗬!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搬到他的身边去吗?”
“你什么意思?”颜西西缓缓站直身子,用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定定地看住他:“过去找他,答应他的额外条件,不是你给我爸出的主意吗?现在,你说我迫不及待要搬到他的身边?子安哥,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你一点儿都不像我小时候熟悉和喜爱的那个子安哥了?”
她从来没有用这么冷的声调和语气跟他说过话,夏子安在她清澈如水又明亮如星的目光下似乎无处遁形,纠结万千地垂下了眼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颜西西同样也没有再说什么,拿起自己刚才随手丢在床上的薄外套,与他静静擦身而过,往门边走去。
“西西!”夏子安却突然大力抓住了她的手,将她紧紧地拥进了自己的怀中,沙哑着声音说:“原谅我!西西,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只是,我的心里也不好受。我一想起你和他在一起,就嫉妒难过得快要发狂。因为,我依然还是那么那么地爱你。”
颜西西默然地站立片刻,伸手想要轻轻推开他。
可是他却把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用力,仿佛一个将要溺亡的人突然抱住了一块救生的浮木,怎么样都不肯松开,嘴里仍然在不停地说着:“你再等我几年好不好?等我有了自己的天地,等我可以把萧禹辰打败,我一定娶你,一定让你当我最美丽风光的新娘!这一辈子,我最爱和最想娶的女孩还是你,也只有你!”
颜西西站着没有动,脸颊却浮起一丝浅淡的冷笑,苦涩而自嘲:“现在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已经是萧禹辰的女人了,从我上了他的床那一刻起,就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纠缠了!”
夏子安怔了怔,脸上掠过几丝十分复杂的情绪,随即就激动地说:“我不在乎!西西!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比自己想象的都还要更爱你,我根本没办法接受你和别人在一起!只要你将来肯回我的身边,我会一样爱你一样对你好!”
“那孟蓝呢?”颜西西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她和夏子安,无比的可悲可叹又可笑,冷然问道。
“孟蓝?”夏子安微微皱了皱眉头,仿若突然之间才想起还有这个人,停顿了一下子才又说:“西西,原谅我好吗?我和孟蓝在一起是个错误。以前我以为,既然不可能再爱你,找一个同样出色的女孩子替代你很容易。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即使孟蓝有一千一万个优点,也无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也无法让我真正地忘记你!”
颜西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力推开了他紧搂着自己的双臂,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说:“子安哥,什么都别说了,我不相信你比我更幼稚。你和孟蓝怎样,我无法干涉。可是我和你,已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还能恢复如初吗?即使没有萧禹辰,即使将来我真的和他分开了,也不可能再和你在一起!而你,也同样不可能把我和萧禹辰之间的这些事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不会的!我不会计较,西西,我知道你现在委身于他只是迫于无奈!只要没有他,我们就能幸福长久的在一起!我们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完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脱离开他之后,就什么都会好的!”夏子安越发激动起来,伸出手臂还想要搂住她。
颜西西飞快地躲闪了一下,没有让他碰到自己,然后平静地说:“下去吃饭吧,我饿了。”住休广巴。
她说着就轻悄悄地走出了房门,好像夏子安这些激烈愤慨的话语,对她根本就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一样。
夏子安黯然神伤地低下了头,垂在身侧的双拳颓然握紧,就像一尊站在原地失去了灵魂的雕塑。
过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又大步追上了颜西西,急切又低哑地说:“西西,你现在和他在一起,别忘记吃药!”
颜西西顿了一下脚步,抬起乌黑明澈的眸子疑惑不解地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他在说什么。
夏子安沉沉地叹了口气,说得更明白了点:“答应我,不要怀上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