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禹辰没有再说什么,挂断电话就冲下了楼。
客厅里,何可人正在教陶婉珠使用那个新的按摩仪,两人有说有笑的十分亲昵,就像一对感情融洽亲厚的母女一样。
看到萧禹辰又拿了车钥匙头也不回往外走,陶婉珠忍不住问:“禹辰,你干什么去?马上就吃饭了。”
“西西还在加班,我过去看看。”萧禹辰心不在焉地答了句,大步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汽车发动驶出院子的声音。
陶婉珠看了看何可人,愤愤然地说:“那个颜西西,真是把他的魂都勾去了。”
“阿姨,没事的。”何可人压制住心底那汹涌蔓延的嫉妒和不甘,带着无限仰慕的语气说:“不过,像萧总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能让女人托付终身的好男人,我真的好羡慕西西啊。”
“你羡慕她哪点?在我眼里,她没有你十分之一好。”陶婉珠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又叹着气说:“唉,可人,我就喜欢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孩,特意给你创造了那么多的好条件,你要早点把禹辰的心拉过来呀。”
“阿姨,谢谢您。我知道您对我好,我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何可人讨好地说着,嘴角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而颜西西,在和萧禹辰通完电话之后,也立马关上电脑离开了公司。
她听出来萧禹辰有些不高兴,想想毕竟才刚刚过完年,不按时回家确实不好,所以她还是赶快开着车回家了。只是路上,她又顺便拐到超市里去买了一件陶婉珠爱吃的红提。这样不早不晚,她就刚好和匆忙过来找她的萧禹辰错过了。
回到别墅,呈现在眼前的情景就和颜西西料想中的差不多,她婆婆陶婉珠依然是那样舒适惬意地半躺在沙发上,身边亲亲热热地围着百灵鸟一样的何可人。
不过却没有看到此时也应该在家的萧禹辰,颜西西不觉有些奇怪。
还没等她问出口,陶婉珠便紧绷着脸说:“你怎么才回来?禹辰出去找你了,他人呢?”
“呀,糟了,他一定和我走岔了。”颜西西吃了一惊,急忙拿出了电话,却看到上面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萧禹辰打的。
她赶紧拨了回去,那边立即传来了萧禹辰隐约带着几丝火苗的声音:“你到底去哪儿了?我现在在你公司楼下,你们整栋大楼都是黑的。”
“我已经回家了啊。”颜西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件阴差阳错的事情,不无沮丧地揉了揉头发:“哎,你也快回来吧。”
可想而知,当萧禹辰又开着空车匆匆掉头原路返回的时候,心情是有多么的郁闷和烦躁。
颜西西也毫无疑问又受到了陶婉珠的一番冷言冷语的数落,心中同样委屈烦闷。
两人见了面,在陶婉珠和何可人关注的视线之下,也没能说上什么私己暖心的话语。于是一整晚上,气氛都有些不尴不尬的压抑。
萧禹辰吃完饭就上了楼,几乎没有同他们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心思精细缜密的何可人自然敏感地看出来了,他和颜西西之间那份微妙的变化,不由心中暗喜,专门怂恿陶婉珠把颜西西留了下来,说是让她陪着一起打牌。
陶婉珠以前很少玩牌,自从病了之后每天的生活更是过得百无聊赖,今晚跟着两个女孩学会了最简单的斗地主,居然一下子就上了瘾,兴致勃勃地拉着她们玩了很久。
打完牌后,颜西西照例像往常一样,去陶婉珠的房间里规规矩矩地下了跪,然后才疲惫不堪地回去睡觉。
关于这件事情,陶婉珠是跟儿子这样解释的,每天晚上让颜西西过来给她读读报纸。
陶婉珠虽然身体残疾了,脑筋考虑各种问题却很周全。每逢让颜西西以这种她所认可的方式赎罪时,她就会将门锁得死死的,所以根本不可能被人无意中发现。
而每天的这个时段,也是颜西西感到最为心酸和无奈的时刻。
不过,她也默默咬牙坚持了下来……
今天颜西西以为萧禹辰还在书房里工作,没想到推开卧室房门走进来,却发现他已经在床上了。
他并没有先睡,也没有看书或者看电视,只是靠在床头默默地抽着烟。那张引人入迷的俊朗容颜,在白色烟雾的萦绕中,显得有些阴晴难测。
颜西西很是诧异,因为萧禹辰是个非常严谨自律的人,哪个地方该摆什么东西或是该做什么事情,他一向壁垒分明。像这样不拘小节地躺在床上抽烟,还真是很少见到。
“你干嘛在卧室抽烟啊?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烟味。”她蹙了蹙眉头,不满地发了句牢骚。
“你呢?怎么才过来?”萧禹辰漆黑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在她的脸上,如同捉摸不定的黑色寒玉:“明知道我在等你,打牌就那么好玩?”
颜西西本来心情就不好,一听他的口气那么冲,冷冰冰的像是在质问她一样,登时也不耐烦了,没好气地回敬:“你以为是我想玩吗?你妈妈干劲比谁都大,硬是不让我走,我有什么办法?”
萧禹辰熄灭掉烟头走下床,将她轻轻拥进怀中,声色缓和下来,带了一丝调侃和妥协:“西西,你今天火气好大。”
“算了,我去洗澡,你把窗户开大点通下风。”颜西西又累又烦,真是没心思再同他卿卿我我,丢下一句话走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萧禹辰依然就像刚才那样慵慵懒懒地倚在床头坐着,不过搁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已经被收走了,空气中也好像喷过了清新剂,整个屋子变得整洁舒适了很多。
颜西西什么话都没说,走过去掀开被子直接躺下了。
萧禹辰俯过身来,双臂拥紧了她柔软娇媚的身体,缠缠绵绵地吻住了她。火热滚烫的唇舌,从脸颊游移到她芳香美丽的脖颈,又继续往下侵袭……
然而颜西西却一点儿兴致都没有,轻轻推开了他说:“今天别了,我很累。”
萧禹辰也觉得扫兴,停了下来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我能生你什么气?”颜西西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萧禹辰微微叹了口气,用征询的语气说:“我妈要可人坐我的车上下班,要不,你也跟我一起?我每天先送你,再去公司。”
“不用了。”颜西西满心倦怠,意兴阑珊地道:“我自己开车来去很方便,何必还要你绕那么大一圈弯路?”
“妈妈自从残疾,情绪一直不好,可人到医院照顾她后,她变得开朗了很多,对很多事也都有热情了。”萧禹辰黯然沉默片刻,沙哑着嗓音说:“西西,我说这些,就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一下,目前这个情形,我也不可能马上把可人赶走。”
颜西西咬了咬嘴唇,冷然而笑:“我哪里不理解你了吗?我也没说让你把可人赶走。”
“可我知道你不高兴。”萧禹辰看着她道。
“我高不高兴都关系不大,最重要的,是你妈得高兴,不是吗?”颜西西已经烦躁透了,索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吧,我想睡了。”
“西西,你何必要这样?”萧禹辰忍着气,尽量耐心地说:“这只是暂时的,我会尽早想办法解决这些矛盾,你就算为了我,暂时忍耐一阵子都不行吗?”
可是颜西西却再也没有理会他,一直冷冷地闭着双眼,也没有再转过身来。
萧禹辰同样心力交瘁,本来他认为让何可人过来住只是小事一桩,何况以前,西西和何可人本身也是好朋友。然而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西西却不是那么认同。
一边是含辛茹苦把他培养成人的妈妈,一边是他最心爱的妻子。
两个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和不可缺少的人,两个他都心疼,可是却偏偏又不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她们都开心。他真是感到焦头烂额,为难极了。
最终,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心烦意乱地睡了。
一对夫妻,一夜都是各怀心事,相对无言。好像有了深深的隔阂,一时半会儿难以消除……
从这天开始,在陶婉珠直接有力的监督之下,除非是萧禹辰另外有事,何可人每天真的都会等他的车一起上下班。萧禹辰也专门又找颜西西说过,喊她同他一块儿走,他真的宁愿多绕远路送她,可是却都被颜西西冷淡地拒绝了。
萧禹辰无奈,后来只好安排了司机接送自己。这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自我安慰地想着,这样有第三个人在场,西西应该就不会误解他什么了。
然而事实上,他和西西的关系却始终没有得到改善,反而越来越疏远。
表现在最明显的方面就是,颜西西逐渐开始回来得晚了,在家里吃饭的次数日益减少。她好像宁愿多在公司里做点事,也不愿意呆在家里一样。
起先陶婉珠逮住这样的时候就会劈头盖脸地说颜西西一顿,后面在何可人的细心提示下,陶婉珠也不说了,就在一旁冷眼看着颜西西早出晚归。
因为何可人偷偷告诉她,颜西西少回来些更好。因为这就说明,颜西西和萧禹辰之间的感情,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如胶似漆了。长久如此下去,肯定会出问题的。
萧禹辰也特别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就出过两次差。为了工作上的事情,同样时常不在家。
对于颜西西的变化,他不是没有察觉,真可以说是看在眼里,烦在心头。然而只要他一开口提到这些,总会被颜西西冷冷地堵回去,最终不欢而散。
久而久之,他也懒得再自讨无趣,索性就对家中的事情不闻不问,也极少留在家里了。
于是,两人曾经好得如胶似漆的一对小夫妻,就这么各忙各的,疏疏淡淡地过了下来。
春暖花开的时候,乔胜男从美国回来了,稍微打破了一下他们家这个沉闷无趣的格局。
那天正好是个周末,颜西西照例又在公司里忙到很晚,自己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当晚餐,然后才开车回家。
以前下班时她没回来,萧禹辰还会打电话问一问,或者主动过来接她。现在仿佛已经习以为常了,无论她回来多晚,只要不超过他心中设定的那个时间底线,他都默默地忍耐住了,不会多说什么。
回到银都花园,颜西西看到别墅里灯火通明,一阵阵响亮的欢声笑语都传到了门外,明显比平常热闹多了。
她不由有些惊讶,转而一想,即使这个家再热闹也不会有她的半分温暖,便又瞬间淡然下来。
如同往日一样安静平和地走进大厅,颜西西一眼注意到,屋子里多了一个靓丽时尚的青春女郎。原来是乔胜男,正在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