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秦卿悄悄观察公社物价,心里已经有了数。
这年头物件低,但秦家人口多,如果重新盖房子,至少得盖五间。
老头老太太一间,大房、二房、三房,还有四房,各自一间。
哪怕只盖最便宜的土坯房,也得买不少土方砖,家里就两百多块钱,还真不一定够用。
况且还得留个过河钱,往后过日子磕磕绊绊,真出点什么事急需用钱,如果家里分文没有,那岂不抓瞎。
而且这时候已经九月中旬,马上就是秋收,农村人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秋收是一场硬仗,整个生产队,但凡能出力的,全得参与。
事关未来一整年的口粮,容不得半点马虎。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既忙秋收,又盖房子,想也知道,那根本不现实。可如果不盖房子,等十月末那场大暴雨来袭,就得面临秦家的死劫。
……
秦卿看着家里这些人,心中百感交集。她从前孤儿一个,从小没人爱,可如今有了这一大家子的关爱,她不论如何都得守好他们。
晚上,一大家子吃完晚饭,照例,秦卿睡在老头老太太这屋,但因心里惦记着房子这事儿,晚上吹了蜡烛,她迟迟睡不着。
心里琢磨好半晌,悄悄翻了一个身,看向躺在她身旁的秦老太。
老太太一条胳膊搭在她身上,搂着她,就算睡觉时也没忘了护着她。
秦卿心底一烫,眼也热了起来。
她咬住自己的嘴唇,犹豫了好半晌,然后伸出小手推了推秦老太,“奶,奶。”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抽抽噎噎的。
秦老太一激灵就醒了。
秦老头睡炕头,睡眼惺忪问:“宝儿咋啦?”
秦老头摸着黑,走向炕边的柜子,拿起火柴盒点燃烧剩半截儿的蜡烛。
“宝儿,咋回事,咋还哭上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秦老头举着蜡烛走过来,老太太搂住秦卿的小身子,抱着秦卿轻轻拍着她的小背脊,一下又一下地哄着。
“都怪老二那没出息的东西,”秦老太恨恨地骂着秦二叔,想起白日秦卿在公社受了惊,真是心疼死了。
秦卿小嘴一抽,旋即扯扯老人的衣袖:“奶,宝儿做梦了,梦见咱家房子塌了,爸和二叔他们被砸在底下了,呜……”
她哭得真情实感,秦家塌房时,不止她爸死了,还有二叔、三叔,还有大哥哥他们,死了好多人,就连秦老头都被砸成了重伤,没多久就去了。
也是因为这些事儿,再加上许春雁闹腾,那薄情寡义的竟然当着老太太的面儿幸灾乐祸,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这才叫许春雁气死的。
秦卿心里直拧巴,可她今年才三岁,房子这事儿得让大人们操持,她想了许久才想出这个办法。
用做梦当借口,向家里示警。
就算不能重新盖房子,至少得把这老房子修一修,让这老房子多撑一段日子,先熬过十月末的那场死劫。
老太太一愣,本以为秦卿是梦见公社那些事儿,没成想竟然是梦见自家房子塌了,她哭笑不得。
“咱家好好的,咱这房子都住几十年了,塌不了,宝儿放心,听奶的,把小心肝按回肚子里。”
老太太没当真,秦卿着急。
不行,她得让她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秦家这老房子是真要塌了,可不能不当一回事儿。
心里一琢磨,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