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咋样?还是吃不下东西?”老二媳妇陈翠华端着一碗小米粥从屋里出来,秦二叔担心地问。
以前秦卿好不容易才把家里这些人喂得胖一点,看着样子好看些,可因为这事儿,全家人被打回原形,瘦得都快脱相了。
陈翠华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点点头:“娘吃不下,我刚摸了摸脑门,又发高烧了,这是想孩子想的。”
说着,陈翠华自个儿就掉下了眼泪。
她也想孩子,她家四个孩子,诏安、诏平、诏远、诏言,那全是她一手带大的。
还有老三老四家的,小五小六他们……如今一个也不剩,两个弟妹都快疯了,老三媳妇像掉了魂儿似的,老四媳妇整天以泪洗面,恨不得跟着孩子们一起过去。
秦二叔长吁口气,他满嘴火泡,眼底布满了血丝,困苦地将脸埋进了掌心中。
半晌他搓了一把脸,起身搂住了媳妇陈翠华:“大哥如今联系不上,但应该是找孩子去了,咱往好的方面想,眼下家里变这样,咱俩得撑住。”
“咱们先得活下去,以后才有可能见到孩子们。
”
也许孩子只是被卖了,但是还活着,而更坏一些的猜测……他不敢想。
秦家这边愁云惨雾,这事儿也在大院里传遍了。
当初本来如果秦淮山没来炼钢厂,那副厂长的位子就得落在朱主任头上,而朱主任的媳妇周翠为此闹过不少小别扭,后来见胳膊掰不过大腿,才算安分些。
还有周翠那个娘家妹子周雨柔,以前看上秦淮山,后来是因为谣传秦淮山不能人事,这才一脸憋屈地放弃。
如今周家姐俩正坐在炕上织毛衣,毕竟眼看也快入秋了。
周雨柔依旧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但嘴皮子一掀,就显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之前那些小杂种可没少给我下绊子,也幸亏那些兔崽子,不然兴许我还真就嫁进秦家了。”
“那个秦淮山长得高高大大的,谁知中看不中用,是个银样镴枪头,幸好我没嫁进那种火坑里。”
她正这么说,旁边,周翠的儿子叫朱亮,他和秦家那些孩子起过不少冲突,而秦家孩子又聪明,大的小的全都跳级了,他和秦卿他们是一个学校的。
不过之前下乡时,周翠舍不得朱亮去乡下吃苦,就给朱亮请了病假,把朱亮留在家里。
这会儿朱亮一脸兴奋地问:“他们真被人贩子拐了?真被人贩子卖了?”
周翠说:“那还有假,那老秦家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才从山沟沟跳出来,竟然舍得把孩子送去下乡参加那什么劳动体验,这下可好,孩子一下就没了。”
周翠还说:“我昨儿碰见那个秦家老二的媳妇了,那陈翠华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听说他家老两口病得越来越重,估计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朱亮眼珠转了转,真心实意地夸周翠:“妈,还是你最好,你最聪明,不然兴许我也被拐了。”
“呸呸呸,个死孩子,瞎说啥呢,晦不晦气?”
周翠赶紧捂住朱亮的嘴,拎着朱亮的耳朵教训了一顿。
不过,像朱亮这么大的孩子正是人嫌狗厌的年纪,整天找骂逗狗,走哪儿都叫人嫌弃。
以前被老秦家的孩子们压得抬不起头,但从前也曾是大院里的小霸王。
这下可好,秦家孩子出事了,他觉得他扬眉吐气了。一转身喊上几个小伙伴,摇摇晃晃地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