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瘸子打了多年光棍,他住的这地方很是僻静,挨着山脚,是个破破烂烂的泥砖房子,院子里一片狼藉,地面也有许多血迹。
而院子里甚至还有一只崭新的小棉靴,可惜那棉靴也沾上了血迹。
那正是今冬秦淮珍亲手给二夏做的。
如今王家一间屋子里,二夏瘫在地上奄奄一息,她眼皮青肿,衣服破了,被人扯烂了一半儿,身上全是伤,额头上还有一条大口子,耳根子也流血了,仿佛是被人拎着耳朵扯开了耳根子。
她这会儿正神志不清。
这孩子是今早被刘刚抓住的,和她两个妹妹一起被送来王家。
但刘刚前脚刚走,后脚王瘸子突然暴起。
几个孩子反抗着,二夏托住了刘瘸子,让三秋带着四冬跑,可她到底人小,毕竟才八九岁的年纪,哪里敌得过王瘸子那样的成年人。
于是就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
恍惚中,她仿佛听见院外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她遍体鳞伤的小身子下意识一哆嗦。
“姐,二姐!”
一个沙哑又稚嫩的声音响起,接着,两个小女孩跑了进来。
三秋浑身是伤,一看见二夏就掉下眼泪来,四冬更是早就泣不成声了。
“叔叔!”她回头看向门外的男人,那男人脸上有一块儿擦伤,是之前和王瘸子动手时弄的。
当时解决了王瘸子,他立即就想送三秋去医院,但三秋却说这边还有一个伤得更重的。
他一想,按王瘸子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趁着王瘸子喊人四处搜捕时,悄悄地带着两个三秋四冬跑来王家,打算趁着王家没人把二夏弄走。
一看见二夏那副惨样,他眉心紧紧地拧在了一起,霎时一些久远的回忆冲上脑海,记忆中仿佛也曾有过一个类似的孩子,但那孩子比二夏更惨,一副支离破碎的模样,衣不蔽体。
霎时间,他眼眶一红,立即脱下自己的棉袄包住了二夏的身体。
“走,你们两个跟紧点,咱们从后山离开。”
王家村这地方穷山恶水,但全是姓王的,一家有事百家呼应。
他生怕半路被王家村的人拦截住。
如果只他一人还好说,可如今身边有三个孩子,一个年纪小,另外两个伤得重,他不得不慎重打算。
然而,“嘘!”
就在几人即将出门时,他脸色一变,听见屋外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来人了,快,上炕,咱们从窗户走!”
炕上有一扇窗户,连着王家后院,他伸手利落,立即抱着二夏踩上炕沿,四冬搀扶着浑身是血的三秋,三秋上炕后又强忍着一身伤,把岁数小的四冬拽了上来。
不久后。
“二夏!”
砰地一声,秦淮珍冲在最前头,她见房门大敞着,地上全是血,甚至还有孩子一溜沾着血的头发。
“有人把她带走了?”
“走!他们是顺着窗户走的,应该还能追得上!
”
窗户敞开着,而屋子里烧着土炕,人肯定是刚离开不久,不然一进屋准会热热乎乎的,可这屋里的热气还没散。
秦诏安背着秦卿落后了一步。
秦诏安跑起来很快,几乎是紧跟着秦淮珍和关引玉冲进来。
见二人顺着后院跑了出去,他也连忙跟上。
秦卿皱紧了眉毛:“小姑,喊二夏姐她们的名字!”
既然是被人救了,那人肯定好心,之所以逃走,兴许是误以为王瘸子带人回来了。
既然如此,而声音能传递向更远的地方,这样更行之有效。
……
那个男人打横抱着二夏一路健步如飞,三秋和四冬踉踉跄跄地在后面跟着,山里雪很深,一路走来留下了许多脚印。
男人觉得这不行,这样总不是办法,太明显了,刚才外头的脚步声那么乱,兴许是王瘸子发现老巢被偷了,万一王瘸子带人追过来,他带着孩子肯定跑不远。
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清楚后,他立即停下了脚步:“你们几个藏在这儿,一会儿我回来接你们,我先把人引走,免得他们当真追上来。”
观察附近地形,把二夏她们藏在一个雪坡后面,他那树枝扫掉几人的脚印。
正要往回走时,就听——“二夏!”
“二夏,妈来了!”
“二夏姐,你们在哪儿?”
“三秋,四冬,是姥姥啊,还有姥爷,你们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