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头闻声膝盖一软,斗时跪倒石砖上,“拜见夫人。”
轿中人温声道,“这荷包上的花绣得精致,可否告诉我,你从何处得来这样的绣品?”
小老头颤声答,“是……是小人家中的小孙女所绣。”
夫人又问,“今年贵庚几许?”
“回夫人的话,刚满十三。”
“如此说来,还有两年便可出嫁。”
小老头说不敢,“小人身份低微,小人的儿子儿媳早早就去了,只留下这样一个女孩儿陪小人,奈何家中贫寒,讨不得几个钱送她出嫁,又怕夫家看轻了她,加之迟迟也无人上门说亲,小人也是十分担忧。”
郡公夫人抬了抬手,将那荷包送出轿外,侍女识眼色,忙接过荷包,未料蛱蝶飞过,竟被荷包上的石兰花吸引驻足,侍女方知自家夫人为何非要打听这位绣娘。
“我来问你,若是再过两年,到了她待嫁的年纪,你要如何?”
老头儿叹息,“也只能送去那富贵人家作奴仆,尚且有一羹半餐可喂活她,小人如今生了那肺中的寒病,吃多少药都不禁用,怕是也活不到两年了。”
夫人从发髻间拆下一只金簪子,丢到轿外老者面前,“拿着吧。”
“夫人这是何意?”小老头其实心中已经明了这位贵人用意。
“你把这小姑娘送到我府上,郡公府,怕是整个伯虑也找不到比郡公府再尊贵的人家。”
“这……这……”他虽舍不得小女孩,可早知身子撑不住,以后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都得掰着手指头过活,这个时机若不把握,他怕是再不能给她找个好人家了。
“你不愿意?”
“小人不是不愿意,只是我家那个女孩儿五六岁时就没有了父母,我带着她走街串巷带到了十二岁,野地中长大,她今年才开始在家中坐定,旁人家的女孩都娴静温顺,识得几个字,我家这个女孩若不是女红好一些,怕是人人都看不出是个女子。”
郡公夫人听他这般说,愈发好奇这个小女孩的模样,笑道,“不碍事,你且回去和她说定,事成之后,郡公府少不了你的银子。”
晚间回了府,夫人身边的小厮去给大人回话,说是今天夫人买了个绣娘回来。
郡公身侧的琴姬以为他要听要事,缓缓停了指,琴声一时间停了下来。
“怎么不弹了?”他有些不耐烦。
“是。”女子知揣摩错他的心思,慌忙接着弹奏。
“什么样的绣娘?”他问小厮。
“才满十三岁,绣技了得,奴才亲眼看见她绣的花,连蝴蝶都能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