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那是郡公所取,旁人每每唤一次,都会让他想起他是郡公的豢养之物。
“你认识他?”
“见过几次。”
“那你还说不认识他。”
“我何时说过?”
“我问你认识他否,你摇头了啊!”
“我摇头是因为,一低头看见你写的字错了,摇头觉得你是朽木。”
“那你能和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夫人没有告诉你?”他想先探探这个傻丫头的底细,倒是要看看郡公夫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夫人说啦,说他是个温柔谦和的人,很爱笑,待任何人都好,所以,我想他是个大好人。”
“……”他无言以对。
“我只是想知道除了这些,他还会做些什么,他喜好什么,厌恶什么,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你还没有嫁给他,就已经想了这么多?”崔迎哭笑不得。
“是啊,我连我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我都想好了,生了男孩就叫——”
“停!”他打断她,“我对此不是很在意。”
他忽觉心烦意乱,像是一盘棋全被一只野猫打散了。
“好吧,你能不能把这封信给他。”
“什么?”
“这是我写给崔……崔……”她并不知他的名,只知他的字。
“崔迎。”他叹了口气道。
“原来他叫崔迎,你把信给他,他便知我想对他说些什么。”
“这……不妥……”他犹豫。
“还有一封信,你帮我送到吴桑桥不远处的巷子尽头,哪儿有个小房子,我阿爷就住在那里,我不能出府,这些金银都是我攒了两年的钱财,你替我都给他,我不敢托付旁人,可是绣娘们又不能走去那么远的地方,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男子,你脚程快,可以骑马,若是你能出府,别忘了把这些给我阿爷。”
“你信我?”
“是啊,我很相信你。”
“若是我把金银私吞了,你该如何?”
“我……”她有些担心,“你是不是最近缺钱了,那……一半给你,一半给我阿爷。”
“不是说这些攒了整整两年?如何这般轻易就给我一半?”
“你是我的老师,教了我这些时日,也待我很好,我没有兄长没有父亲,也没有和男子交往谈话过,只有你一个人,帮了我很多。”
“我算不得你的老师,教你几个字,哪门子的老师?”
“那……你是我的好友。”
崔迎没有再继续否认。
他收下了钱财,“送去吴桑桥巷子的东西,我收了,也会帮你送到,但是,送给崔迎的,我不能接。”
南秀点头,“那我就等到见他那日,亲手送给他罢。”她笑眯眯将信收回袖中。
南秀有天晚上做了个可怕的梦。
她孤身一人回了家,手中提了很多阿爷喜欢吃的烤鸭还有阿爷喜欢小酌几杯的竹叶青,可是,院中那棵香椿树落干了叶子,院外不远处的柿子树也已经折断。
她踏着满院静谧,一声一声唤阿爷,梦里很静,她甚至听不到阿爷从前那般的咳嗽声。
她找了很久很久,叫了无数声阿爷,她想告诉阿爷,她有个一个未婚夫婿,还学会了读书写字,教她读书写字的那个人虽然很凶,可他是个很善良的人。
梦醒了,她的枕头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