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叹息,“你这个人啊……怪不得他会喜欢你,你这般像他,简直和他十七岁时别无两样。”
“那又如何,就算他把心都掏给我,我也不会感恩戴德,我于他而言,只是个玩意儿。”
“看来,是大人错付了,他竟不知,你对他厌恶至此。可崔迎,据我所知,南秀并没有对你动心,她对你只有仰慕和敬佩,她更加不知你的过去,要是知道,怕是那仰慕也没有了。”
“她此时不动心也没有什么,我会和她长长久久在一起,她身边只有我一个男子,还会对别人动心吗?我在她身边,便要永远对她好,让她不会再多看别的男子一眼。”
夫人静静地看着崔迎,他不知道,这番话她已经在郡公那里听过了一次,这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你真是自信,若她以后还是不会对你动心呢?”
“那我就放她走,可我要成为她的其他人,成为她兄长、朋友、良师,都可,只要可以每天看见她。”
“你可从来没有这样压低过身姿。”她感叹。
“是,我从前活得不像是个人,只是傀儡,在她身边,我才是真正活着,她给我信,说要成为我一生的妻子,我不敢去接,可我从没有一个时刻的心跳比那时更快,只是一个瞬间,我就好像已经走完了我的一生,那样的我,才是一个活着的我,从今后,我离开此处,再也不会回伯虑,你放心,他不会找到我。”
“你知道我有办法帮你?”
“你可以现在杀了我,或是放了我,杀了我,他不会原谅你,放了我,把责任都推在我头上,他只会去恨我,用尽全力去找我,也许有一天,他会累,不再去找我。”
夫人又道,“还有一种办法,维持现状,我什么也不做。”
“不能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再也不能了。我不会再和他在一起,哪怕一天,都不会,等他回来,一切都会迟,若是你不帮我,我会蜷缩在他身边,等他在我身边熟睡之时,一刀结果这段孽缘,又或者我试探自己杀不了他,我会让你永远失宠,让你变成一具尸体,你知道的,若是我想,我便能做到。”
夫人听得后背发冷,“我把事情都告诉他,你还能活的了?”
“你不会,他也不会。你清楚,他对我是真心的,就算是他知道我要杀他,他也只会控着我,将我拘在身边,直到我改变心意,至于你,只要我在一天,你就永远都是个摆设。”
“你好狠的心,论算计人心,我不如你,南秀那个丫头碰上你,是她倒了霉。”
“夫人此言差矣,是她走了运。”崔迎断定。
郡公夫人没有继续说,也许他得到南秀后,他的过去就是南秀的未来。
这个人和郡公实在太相似,又或者说,他在郡公身边早已耳濡目染了郡公的所为,一切都在向他靠近,他却还不自知。
“我明白夫人所思,我和郡公,不会是一种人,他只会掠夺和占有,我,只想让她开心,想让她像从前那样笑,我在她身边一天,就要把她想要的都给她,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
又过了几天,郡公府上忽起了一场大火,初初如萤火诡异,再一看,那火光已如打更人手中的灯光,片刻后,如同千万只蜡烛共同点燃,火势最大之时,就连城中那几座祈福的寺庙共同点起福灯也不胜此,烟火飞梦,扰了整座郡公府的清梦,众人惊醒,各自奔走救火。
南秀在人声混杂中被挤得不知天昏地暗,忽然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还没有等她站住脚,便见一人从灯火如白昼的一间房中走出,她被火熏得看不清人脸。
那人道,“傻子,连我是谁都认不清?”
南秀辨认出了崔迎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着火了,快去避避!”
他捉住她的手臂,“夫人把我许给你,你还记得吗?”
南秀思忖,他似乎是说反了,夫人是把她许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