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雕题,她和母亲只能借住在祖母家里,若是祖母不开心,她随时可以赶走她们。
祖母知道她生气了,解释说,“雕题的女孩子,头发再长,也没有你长,这儿的天热,你的头发又厚,当心热晕了。”
萤岸在雕题东面,和北丘,离耳接壤,一年四季都少雨,多干旱,再往东边,快到离耳境内,气候便温润些。
千奈在雕题住了小半年,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少,头发也越来越短。
母亲心气高,虽无奈来了雕题,可她时时刻刻想着赎回老宅子,再回良渚,她绝不肯承认娘家已经抛弃她这个悲惨的现实。
雕题以有苏为上姓,如今雕题是良渚的都护府,有苏的旧姓也不能再用了,只好改为苏姓,但苏家的尊贵还在,毕竟是盘旋在雕题上空多年的金翅凰王。
雕题学宫有一处晚景楼,苏家的子弟时常在这里读书,在学宫后面的练武场习武。
诵读之时,苏家的孩子借此眺望,可以看见远处街道上的行人,雕题女子生得五官俊朗,眼窝凹陷,鼻骨极高,瞳色也是千奇百怪,有苏家从前有位公主,她的瞳色就和雕题宫中的大妃手腕上紫水晶一样。
松元街乃人烟齐聚之地,萤岸并非雕题的都城,但苏家的学宫在此,苏氏一族的子弟通常在这里读书读到十八九岁便会上京赶考,有爵位可以承袭的,自然不用那么辛苦。
苏华亭正是那样的人,他是雕题郡公的小儿子,承袭郡公之位是轮不到他,可家中兄长都长他十余岁,自小他就是最受宠的孩子。
父亲执掌雕题政纲,兄长又是良渚都护之一,原本良渚皇族的规矩是外郡县都护一律都是良渚官员上任,可雕题易反,天灾旱情反、祭祀不吉反……
千万个理由,都是要造反。
良渚年年派来镇压的官兵一波又一波,这些雕题人从没有被打怕的想法,打得元气大伤,再歇歇,来年还能闹一次。
雕题的男子都会跳胡旋舞,跳得比女子还灵动。
苏华亭在萤岸同族中兄弟习武习文,行事乖戾,姿秉不凡,博弈宿娼来者不拒。
众人在学宫上看街上的女子。
见一中原女子,不加装饰,面容清丽,玉面芙蓉,杨柳纤腰。
着碧纱、云霓小髻,活脱脱一个中原画像上的仕女。
众人只觉神魂皆无,街上雕题女子再多,也难以入眼中。
有人推推苏华亭,“不如将此等美事嘱文作赋。”
苏华亭取来笔墨,挥笔写了几段赋。
身边人知晓他的意思,“小人即刻就去办。”
将这信笺急急跑到街上,交给了那位碧纱姑娘。
千奈正和家中的一个表姐置办香料,捻了写放在手背上细嗅。
她看了一眼,将信用来裹香料,“正好,我看这纸厚实。”
下人回去传话,说是那姑娘没当一回事。
苏家的孩子一时间都大笑,苏华亭何时如此颜面扫地,他虽气恼,可面色不发作。
千奈的表姐问她信上写了什么,千奈说,“只是些俏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