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嫣大吃一惊,仔细盯着苾棠看了看,见她并非玩笑,肃容道:“棠棠,怎么回事?你和韩世子自幼定亲,可不能闹脾气说不嫁就不嫁的,要是你和他生气了,可以用别的法子撒气,这种会伤感情的话可万万不能说。”
前世的种种苾棠已经打算再不提及,“表姐,我不喜欢韩世子,韩世子也不喜欢我。”苾棠把脑袋靠在沈书嫣的肩膀上,轻声道:“反正我一点儿也不想嫁给他。”
沈书嫣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不管别人怎么看,门当户对也好,青梅竹马也罢,两个人相处是不是融洽,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棠棠要是真的不想嫁,要早点说清楚的好。缓缓说,别一下子把姑姑吓到了。”
苾棠眨眨眼,母亲明明和姨母长得非常像,但姨母孤高冷傲,母亲却是温婉贞静,又是三兄妹中最小的那个,在别人眼里母亲好像该被保护。可在她的眼里,母亲极有主见,一点儿都不柔弱,她虽然不管府中的中馈,可父亲很多重要棘手的公务都是母亲帮着处理的,母亲绝不是一个随便就会被吓到的人。
表姐妹说着悄悄话,很快就到了善觉寺。
几个人坐在亭子里歇息,一个很是褔态的夫人过来和林氏说话,她笑眯眯地看了好几眼沈书嫣,苾棠知道这就是要和表姐议亲的人家了,估计过一会儿这夫人的儿子就会过来见礼,趁机和表姐见面。她拉了拉沈书嫣的袖口,低声道:“表姐,我去别处转转。”
“就在这吧,棠棠不用避嫌。”沈书嫣丝毫没觉得表妹在身边有什么不好的。
“不要不要。”苾棠坚决地摇摇头,她上次在萧玉灵那里看了个叫什么什么错的话本子,就是相看人家的时候认错了人,她才不要弄出这种乌龙来。
沈书嫣见她坚持,笑道:“别走远,一会儿我就去找你。”
苾棠点点头,她东绕西绕,又绕回亭子附近,躲在一丛浓密的竹子后面,白嫩的双手扶着竹子,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踮着脚偷看。
那亭子里多出来一个年轻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温润如玉的样子。
她盯着看了半天,嘟起嘴,喃喃道:“有些太平常了,感觉配不上我这么可爱这么温柔这么好看的表姐啊。”
“嗯,是有些平常了,那谁能配得上你表姐?”
苾棠在心里把她认识的男子过了一遍,韩从瑾、秦英寿就不用提了,成王萧昱霖有些太可怕,二皇子庆王肥胖纨绔还有正妃,四皇子怀王太小,也就肃王最合适,“萧昱琛吧。”
话一出口,她顿时觉得身边的空气变得冰寒彻骨,好似直接掉进了冰窖似的。她打了个寒颤,拢了拢身上的斗篷,扭头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
沈皇后斜倚在软榻上,微微闭着眼睛,阳光透过菱花窗落在她的脸上,使得她的脸呈现一种半透明的白。坐了半天的马车,她似乎有些累了,手里握着一枚画了娇艳牡丹的团扇,却没有扇动,只是轻轻搭在身上,扇子上坠着紫色的流苏和她的手腕挨着,更衬得那一截雪腕如最上等的羊脂玉一般细腻净白。
听到苾棠的脚步声,她睁开眼睛,笑着招招手,“来,棠棠。”
苾棠坐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抽走团扇,轻轻给她打扇,“姨母,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萧昱琛竟然没有猎到白虎,这件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使得她产生了怀疑,如果前世发生的事未必会出现,那萧昱琛最后能不能做皇帝也不一定了。
沈皇后笑道:“棠棠病了的那两日一直昏迷着,想必是颠倒乱梦,再加上身子虚弱,难免分不清是梦是真。既然好了,那些死呀活呀的噩梦棠棠就忘了吧,以后不可再对别人提起。”她其实很是庆幸,如果苾棠真有了前世的记忆,她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因为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她生恐这对于苾棠来说不是好事,或者会有损她的福寿也不一定。只是她梦见萧昱琛做了皇帝,这却不能随便对人说起,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了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