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男士们自然也是紧随其后——并且,带领着他们再度补齐过的一千野武士,小心的混在明智光秀军队的边缘,并且提前又分为两队,派出一队随行在原田直政身边。
长筱之战的织田家向天下证明了铁炮的威力,这次面对来势汹汹的织田家,本愿寺并没有硬碰硬,而是选择了用铁炮和弓箭对敌。
不同于织田家之前几次面对的、一盘散沙的一揆军,石山本愿寺的门主与不少大名都有姻亲关系,光是靠这一层,本愿寺就不可能对军事政治一窍不通。再加上这次战斗地点位在大阪,经过数十年的经营,本愿寺对这块区域的控制力已经达到了极致,座下门徒比起越前那些被内部斗争消磨了信心的一揆军更加信仰坚定、不惧死亡。
单纯的白刃相接,本愿寺这边就能因为门徒的疯狂而占据上风,更何况要加上铁炮与弓箭的便利?
织田家这次也不是没有带铁炮来,但是在没有如长筱之战那时的天时地利下,铁炮也只能作为辅助的作用。单纯的两军相对着射击,对周围地形了如指掌的石山本愿寺自然要更胜一筹!!
铅弹在未曾停歇的巨响中与战场四处纷飞,炽热的弹头不像是攻打时间溯行军时一样能轻易将它们撕成碎片,但是碰撞到人体上仍然能够造成足够的杀伤力。有盔甲护身的武将们还好,铅弹碰到盔甲上并不能再前进半分,但是往前冲锋、试图夺下本愿寺势力下三津寺的织田家足轻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装备与运气。
皮甲轻薄,即使紧要部位仍然以厚重坚实的盔甲保护起来,但足轻要求的速度也让他们不能给自己加上太多的负重,不管是手脚关节,还是头颅脖颈,统统都露在空气之中,仅仅是因为铁炮的射击精度不够高、箭矢落在皮甲上很大概率会滑走,才没能像是彼时的武田军一样,在一个照面就被射杀殆尽。但就算是如此,能够防御流矢的皮甲并不见得对那些刻意瞄准过的箭矢还有那么高的防御力,密密麻麻的人群也让本愿寺的铁炮即使精准度不够、也能早就足够的伤亡。
没有花费多久,织田家的气势就已经有所衰弱。
原田直政能被点为总大将,自然不会这点预判力都没有。他和明智光秀一样穿着全套的盔甲,但不像后者需要掩盖自己的长相,整张脸理所当然的露了出来。流弹擦过他的盔甲,没有给他造成半点伤痕,而在一开始的射击过后,铅弹的成分越来越少,箭矢的比例越来越高,显然是在初时试图给予织田军震慑后,本愿寺就暴露出了没有那么多弹药储备的窘况。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铁炮价格居高不下的前提下,即使认识到了铁炮的重要性,本愿寺又怎么会在被越前一揆拖累的时候拿出足够的资金前去购买这些兵器,市场上又怎么可能有足够石山本愿寺使用的大量铁炮流通呢?
虽说目前石山本愿寺拿出来的武器装备,已经超出了原田直政一开始的构想,但是这对他一开始部署的战术并没有多大影响。
“就趁现在——”察觉到弓箭的比例已经趋于恒定,原田直政也不再犹豫,驱马向前直冲,打算以自己的亲身上阵推动士气,“攻下三津寺!!”
与石山本愿寺敌对,显然不可能只有他们几个,原田直政要进行的只能算是前哨战。因此,在将领稀少的前提下,全副武装的原田直政格外显眼。被向前直冲的主将所激励,原本因为石山本愿寺地利而遭受了小小的挫败的足轻们,情绪再度高涨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
夹杂在弓箭之中的铅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巧合的势头,砸进了原田直政的眉心。
它隔着百米的射程,人的颅骨又有足够的硬度,原本不应当具有多可怕的杀伤力。
但全身盔甲,除了这一击以外连半点伤痕都没有的高大武将仍是全身一晃,径直栽下马去。他背后刹不住马的副将猛地勒停马匹,前蹄仍然从他的胸口践踏而过,但他却一声不吭。
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以这种巧合得、仿佛命中注定的方式——原田直政,在此身亡!!
刚刚提起来的士气因为主将的意外身死,顷刻之间就跌至谷底!原田直政的死亡方式过于显眼,几乎连隐瞒的可能都没有,只是眨眼间,原先还阵势整齐的织田军就已经溃散。在他们一致地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的时候,那些弓箭弹药造成的伤亡尚且有限,但他们失去了目标之后,彼此干涉、彼此拖累,石山本愿寺趁机造成的伤亡登时多了一倍不止!!
在溃散的军队中,明智光秀也无暇去实行原田直政先前的布置,拿下天津寺了。他只能下令尽快收拢军队,向后退却,改往天王寺!
这种混乱只在一瞬间发生,明智光秀即使智谋过人,身体素质也仍是常人的水平——甚至还要更弱一点。他注意到眼前的乱象、并且立刻做出退走的决定,已经是他身为武将能做到的所有事情了。但是比起明智光秀有限的目力和注意力来说,更加优秀的刀剑男士们却能轻易地看到,在山林及阴影处潜藏着的敌刃。
石山本愿寺以弓箭和铁炮对敌,织田家阵势分明,因此原田直政的死亡完全是历史上既定的命运,没有给予时间溯行军干涉的机会——这倒是让守在原田直政身边的刀剑男士白跑一趟。但是他们没有在此时干涉原田直政的生死,却仍然早早出现在了大阪,这只让刀剑男士明白了一件事。
时间溯行军当前的目标不止是明智光秀。
——而是在历史上于天王寺被一万五千人包围的、坚守城池以待救援的明智光秀,和得到战败消息后、仅仅带领三千兵力就前来救援的织田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