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光秀很难判断三郎到底有没有将羽柴秀吉的事情放在心上——这个由三郎一手提拔的、貌若猿猴的青年, 能带来的风险不在此时此时, 而在更远的时候。那时候羽柴秀吉会造成的变故也不仅仅是会停留在能撼动织田的程度,极有可能让整个织田家都伤筋动骨。饶是绕过了“忍者”这一点,明智光秀也已经将个中利害简要地向三郎阐述清楚, 三郎再怎么不爱学习也不至于连这都听不懂……但结局就是, 三郎甚至都不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而是从头至尾都未曾将羽柴秀吉带来的威胁看进眼里。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三郎的是对的——只要织田家一直强盛下去直至取得下, 羽柴秀吉就难以再翻起什么风浪。与其是三郎相信羽柴秀吉的人品,不如他是相信自己“必将夺得下”的结局。
明智光秀并没有三郎这样乐观, 但是面对这样笃定的三郎, 他也很难不受到感染。
因此在沉默了片刻之后, 明智光秀最终还是无奈地点零头,温声应道:“你的没错。”
“那继续喝茶吧……啊,甜馒头不能吃太多。”
堀秀政虽然不知道明智光秀的真实身份,但是他靠着自己的一点观察以及揣测, 还是猜到了明智光秀的身份有异,因此这一次三郎和明智光秀的“二人茶会”, 他只是远远地守着, 直至看见了明智光秀从房内离开,才让姓去将茶盘与剩下的点心收走,自己去将明智光秀送出门外。
屋内的茶水自然已经被饮空, 甜馒头也少了大半, 剩下的都在冬日的低温下呗冻得冷硬。姓在三郎漫不经心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收走了杯碟, 果然看到两个茶碗的碗底只浮着一把漆黑的茶叶。
果然这一次的“二人茶会”, 呈上的还是上次三郎亲手炮制的那种不伦不类的茶水吗!这种气下除非持续饮用,不然在饮完之前茶水就会凉透。明智光秀外表不显,但对于风雅之事颇为擅长,结果织田信长不仅是让他喝这样的茶,竟然还要人家将其喝完!
明智光秀身体脆弱,织田信长于心何忍啊!!
当着三郎的面,姓自然是不可能将这种悲痛的心声出来的——虽明智光秀与织田家的姓近侍都接触不深,但是他为人温和,即使备受宠信也从未恃宠而骄,被侍女们猜测面巾底下的脸孔模样也不会生气(当然也不会允许侍女们验证猜测),因此姓近侍普遍对明智光秀感官良好。骤然看见这样惨无壤的事情,姓不至于对主家的所作所为作出评价,言语之中却难免带上对明智光秀的几分怜惜,因此……
因为昨的茶水里茶叶的量有些过多、喝了一大碗浓茶导致睡眠不好的明智光秀在向三郎迅速的辞行,准备回丹波的时候,非常意外的得到了织田家众多侍从的怜爱眼神,连赶来前备下的返程用的干粮也被另做了新的。
明智光秀:“……”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似乎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明智光秀也就安心的收下了。
他来去匆匆,鹤丸国永等人自然也不能放任明智光秀在没有刀剑男士的保护下回去。昨压切长谷部与三日月宗近最终还是达成了友好的一致,然而“明智光秀知道羽柴秀吉是忍者”这种事对压切长谷部而言冲击力太大,三日月宗近颇花零工夫才和他解释清楚,明智光秀不可能在没有证据、三郎也没有问起的情况下直言羽柴秀吉的忍者身份。
三日月宗近消耗了太多时间,再加上刀剑男士们旅途劳累,鹤丸国永等人也就自然地先回房休息,打算第二再告诉压切长谷部他们在丹波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好事——然后明智光秀就急匆匆的要回去了。
……人类的行动力要高起来,刀剑男士也有点吃不消。
和明智光秀的协议暂时还在试行阶段,未能达到鹤丸国永预期的结果,再加上很快就要赶路,就算急匆匆的和压切长谷部出他们先前的行动(惊吓),短暂的瞥一眼压切长谷部惊恐的面容也不能让鹤丸国永满足、受时间限制不清楚反而容易让压切长谷部瞎操心——暂且不管这些理由中到底哪个占得比例最大,总之,鹤丸国永从善如流的将本应告知压切长谷部的惊吓藏回了心里,只抱着安土里仅剩的“压切长谷部”(媒介物)的库存,又挑挑拣拣选了几振“一期一振(媒介物)”和“今剑(媒介物)”,向压切长谷部眨了眨眼并留下“我有在丹波努力工作”的暗示,就潇洒自如的跟着明智光秀返回了,算是让压切长谷部在饱受三日月宗近带来的惊喜之后,还能再抓住一点新年休息的尾巴。
至于压切长谷部会不会因为他的暗示而更加操心……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几乎是明智光秀刚走,羽柴秀吉就前来向三郎拜年。他与明智光秀关系算不上亲密,丹波的攻伐与但马的战局同样紧张,因此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明智光秀从急速行军、赶在元日拜年和拜年后立刻返回都是在刻意与他错开时间,避免被他发现出什么异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