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当时的检非违使唯有他一人——可如果,检非违使出现的是多人呢?
就算压切长谷部侥幸能在本能寺之变保下三郎的性命,检非违使难道就会看在他的努力上,忽视“本应死去的三郎继续存活”的事吗!
作为近侍,压切长谷部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作为刀剑化形之物,刀剑男士们并没有秃头的风险,因此就算是被诸多问题纠缠,压切长谷部也还是气宇轩昂、英姿勃发。他看着鹤丸国永,只在一瞬的失望表情后说道:“……既然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那么,这段期间内,明智光秀那边有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吗?”
“啊呀,别这么心急!”鹤丸国永笑嘻嘻地连拍了好几下压切长谷部的肩膀,把后者拍得一脸莫名其妙,“——虽然当时的场景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怀疑与推论还是有的喔?”
压切长谷部:“……那你倒是一开始就说啊?!!”
今天也非常好的发挥出了自己的本性——鹤丸国永没有继续试图让压切长谷部变脸,神色正经了许多。
他伸出一只已经握成拳的手,随着叙述的事项,一根一根将手指竖起来:
“第一——是信长公身为‘历史人物’,却成为了审神者。长谷部也应该知道,‘历史人物’成为审神者,为自身私欲而改变历史的可能性比其他审神者要更高,何况我们这里还缺少了时之政府的管制。不如说,我们现在还能为维护历史而行动,简直是不可思议的现象。”
这是压切长谷部早就明白的事——不过他还算有耐心,就算一时间不知道鹤丸国永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也没有直接打断对方的话。
“第二——是刀剑男士可以伤害到审神者。由于双方具有契约,审神者能‘强令’刀剑,刀剑孺慕审神者,如果算一算束缚的程度的话,给予刀剑男士‘能伤害审神者’的可能,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三——是审神者错漏百出的历史。现在还不知道,信长公那些错误的历史常识是由何而来,即使有过‘难道是时间溯行军悄悄和主公接触了’的猜测,也只是尚未证实过的猜测而已。不过在悄悄问了织田家的家臣有关主公以前的事之后,我有发现很有意思的巧合。”
“那就是松永久秀、斋藤道三和信长公,都有一套奇奇怪怪的衣服。”
衣服这种事,压切长谷部还真是不知道——首先他虽然是近侍,却不可能去翻三郎的衣箱;其次作为重要的纪念物品,就算三郎再心大,也不可能将衣服随处乱扔。
没错,三郎确实是有一套特别的衣服……更准确的说,那时他在穿越之初、降落在明智光秀眼前时,穿着的高中制服。
就和松永久秀穿越时穿着的黑道大哥装(西装加上花衬衫),以及斋藤道三的巡警装(警服加上警帽)一样,三郎的衣服是超越了时代的、仅有一件的奇妙之物。
第一名刀剑男士宗三左文字来的时候,斋藤道三已经死亡。三郎也已经年近中年,不可能再穿得上高中时的衣物。而松永久秀不知是穿上了却因巧合没有被刀剑男士看见、还是没有在这段时间内穿过,刀剑男士并不知道他所谓“特别的衣物”到底长什么样——如果不是一期一振去向内藤如安询问松永久秀的事时意外获知了这一情报,恐怕鹤丸国永至今都难以寻获这三人的共同点。
——据说,斋藤道三在见身为女婿的三郎时,与三郎一起穿着奇怪的衣服(穿越前穿的衣服)坐着吃饭。
这种场景委实奇妙,因此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也还勉强能找出几个对此有印象的人。但是,那时的三郎因为穿不惯这个时代的袴裤,习惯性不穿裤子……不对,习惯性衣衫不整。就算是衣着奇怪,在家臣们看来,也只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衣衫不整——没能看见三郎的制服与斋藤道三的警服到底是什么样,鹤丸国永也不能断定,这种特别的衣服是否就是内藤如安的叙述中,松永久秀持有的、那一套有着不合时代风格的衣服的同类。
这点同样不能作为有力证据——不过鹤丸国永也没有停下,而是继续竖起了第四根手指。
“第四——是主公经常会有的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词汇。传教士之前向尾张来往的不多,在几乎被足利义昭驱逐的时候才真正与主公接触。这么一来,长谷部难道不觉得主公有时候说南蛮的语言,有些过于熟练了吗?而且一些我们不解其意的用词,也未必是来自南蛮的语言。”
“发音的风格可不一样啊。”
“……”
“第五——就是长谷部你所担心的,检非违使可以伤到信长公的事。”
将已经完全张开的手掌在压切长谷部的面前晃了晃,鹤丸国永的眼睛就像是被什么点得更亮一样,璀璨无比。
“检非违使能伤到信长公,问题真的是在‘审神者’这一重身份上吗?他会为信长公而退让,又真的是因为主公是‘历史人物’?”
在和室中,微笑着的白发太刀神情中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犹如捕捉到了猎物的存在而出现的、慑人的野性。
“我说,长谷部。你难道不觉得,将主公的一切异常都推到‘审神者’这个身份上,实在太过轻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