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舅甥二人,梁家便召开了紧急家庭会议。
正堂内大伙各抒己见,大致还是认可这桩亲事的。毕竟多多拖到了适婚年纪,又遭奸人污了名声,错过这门好亲事怕是再难有人登门提亲。
招上门女婿那是万般无奈之下的选择,若是有的选,谁不赞同闺女出嫁?毕竟养个老闺女在家,不说自家脸上无光,就说能甘做上门婿的人,除了赖汉便是一无是处的穷光蛋。
但凡有点能耐的爷谁肯给人倒插门?
可若说就此拍板认同这门亲事,全家人谁都没胆先开这个口。
梁柏达心里也有不少顾虑。
其一,是因为邵志坤并非正房所出,虽算嫡次子,却是挂在大夫人名下。上面尚有个嫡兄,年长其六岁,已然接掌大半家业,乃是名副其实的少东家。
而二公子虽得老爷喜爱,为人也甚为聪明伶俐,却仍甩不脱妾室出身。是以这邵二公子除了进考以外,很难在家里立稳脚跟,更合论分得泰半家产。
好在前些年正房病逝,二夫人得以扶正,不然邵二公子更难有出头之日。
其实这些都非梁家人顾虑的根本,倘若那邵志坤为人正派,即便出身不正也不妨事,但坏就坏在他那个舅舅心术不正上。
老话常说外甥像舅,那刘承一看便是奸猾之辈,更何况他还借由子俊之手,致使严记当铺关门停业了。
“无毒不丈夫,生意场上些许手段在所难免,只要他一心顾家,其余那些都无伤大雅,况且我觉得那邵志坤尚算忠厚本分,只要日后远着点娘家舅舅,姑且不会受其影响”梁子俊眯着眼睛分析道。
“一丘之貉”陈青暗嗤一声,狠白了奸商一眼。
“嘿嘿……这话说的,倘若那刘承真跟爷是一丘之貉倒还好了,没见着爷是怎么心疼媳妇的?”梁子俊挤眉弄眼的逗弄媳妇。
“不害臊!滚远点”陈青脸色微赧,从二嫂怀里接过圆圆就出门躲开了。
“呵呵……”正堂内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梁子俊皮厚的起身,丢下一句“这事不急,容我再去打探打探再议”就跑出去追媳妇了。
多多的婚事不急于一时,是以梁家大宅又恢复了往昔的闲适安逸。
官府前两日为百姓筹集了不少粮种,价格虽然略高,却也解了春耕的燃眉之急。
梁子俊托人运来的粮种大部分卖给了镇上粮店,余下小部分则是对外出售。凡佃户上门借种者,一律低于市价一文钱购买,没银子还想像往年那般秋后算账?哼~他们好意思,梁家还不愿再做冤大头呢。
都说斗米恩担米仇,若想保家宅平安,往年那些烂好人的规矩是该改改了。
陈青这几日忙着育秧、翻地,忙的跟个陀螺一般不得闲,整个人都清减不少,看着也更似一个身强力壮的庄稼汉了。
陈青要忙活的不外乎三亩旱田外加半亩菜地,是以家里出事便没急着翻耕。现下得空,为了赶上春耕,只能起早贪黑的忙活。好在今年多了梁佳和虎子,是以这翻地一事,不等陈青吩咐,李三和魏凉便早早带着小夫夫干上了。
临近下种时,陈青抽着裤腿的土屑刚欲将家中培育的土豆苗搬去地里,就见原本放在架子上长势良好的土豆秧全都歪七扭八的胡乱插在木盆里。
用手拨了拨,脆弱的嫩芽不是掉了脑袋,便是折了茎……陈青心火一起,大吼一声“梁子俊!”抄起屋里的鸡毛掸子就去找罪魁祸首算账!
梁子俊正抱着儿子在书房练字,听声一哆嗦,好悬没将毛笔捅进圆圆的鼻孔里,心虚的退开一步讪笑道“咋了?这么大火气……”
“你还好意思问?我栽盆里的土豆苗……噗嗤~你爷俩就作吧!”陈青不待发火,先是被一身狼藉的爷俩逗笑。
只见圆圆一头一脸的墨水,还拿个毛笔像模像样的往亲阿爹脸上画黑道,小嘴咿咿呀呀的向陈青邀功“爹呀……爹爹……”
陈青上前一步,接过胖儿子笑骂“脏死了!字是写在纸上的,可不能往脸上画”
圆圆嘟着小嘴用小胖手指向阿爹告状“啊啊……爹呀~”又反手指着自己的小嫩脸比划“呀呀呀……”
陈青挑挑眉,对抬眼望天的梁子俊呲牙“我让你教儿子,你就这么作弄他?嗯?”
梁子俊讪笑着挠挠脸皮,一把抢过儿子教训“敢告我黑状是吧?臭小子!”
“啪~”陈青拎起鸡毛掸子重重敲在桌案上,瞪眼训道“我的土豆苗谁给打翻的?”
爷俩身板具抖,大手小手互指着对方“是他!”
“啊……爹呀~”
“臭小子!谁教你冤枉阿爹的?”梁子俊捏着小手拐个弯反指着他的小鼻子,又对步步紧逼的媳妇大人伸冤“真不是爷~”
“娃娃哪会撒谎!梁子俊你讨打!”陈青一记抽在梁子俊屁股上,抽的梁三爷抱着儿子一蹦三尺高,一抬手将儿子扔脖子上夺命奔出书房,边跑边嚷嚷“小娃的话你也信!还有没有天理了……真不是爷干的~哎呦~~”